崇武十四年的三月二十九日,是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日,而这一日也将是自崇武元年以来,除那两件事之外最为重要的第三件事。
清晨,当远处的天空飘来一抹鱼肚白时,孟家村的男人已经备好渔具,离开家门,前往岸口的渔场。
孟离跟着人群,走出村子,不往渔场去,而是沿山而上。有不少与孟离熟识的老渔民好奇询问,孟离也只是找了一个借口随意应付。
因为已经决定离开,渔场那边,孟离不会再去,至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入水捕鱼,那就只能看缘分了。
作为一名武者,必须要坚定信心,专心武道,若是被杂事分心,很难有大的进步。
况且,孟离现在情况特殊。血脉的问题,犹如厄住他咽喉的魔爪,随时有可能让他丧命。即便有勤奋功续命,顶多也就只有十年可活。
十年时间,对于这大好年华而言,实在太少。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变强,只有变强才,续命的几率才会越高。
之前两年,为了隐瞒身份,孟离一边捕鱼,一边学武。这种辛苦,无人能够体会。这一点从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就能看出。
不过,从今天开始,他将彻底甩掉这个包袱,轻装前行。
手提木刀,沿着蜿蜒山路缓缓前行,沿途绕进一条小路,来到母亲坟前。
此刻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三个月未曾打理,坟头已长出半人高的杂草。
轻轻叹了一口气,再将杂草清理干净后,孟离继续上路。
脚下的山路,他已不知走过多少遍,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对。
距离山顶不远的山洞,曾是孟离勤练武艺的地方,尤其是刚刚练武的时候,几乎每晚他都要来上一趟,风雨无惧,雷打不动。
但现在他已经无法保证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到来。
让孟离有些意外的是,当他来到山洞时,燕行观已经出关。
合畅的春风下,中年男子静静望着山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离从山下而来,恰好与由上往下俯视的燕行观四目相对。
春风吹起了燕行观的衣摆,同时也吹起了他的长发,那一头从不见他打理的长发,此时却被他整整齐齐地扎了起来,随着春风,极有节奏的向后飘荡。
孟离与燕行观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如遭雷击,几乎呆立当场。
今天的师父,不仅打理起从不打理的长发,更是换了自身整洁的淡蓝长袍,左手背后,右手则在斜挎腰间的磐石刀鞘上轻轻扶挽。
一双目光凌厉而有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锐利锋芒。
意气风发,视一切如无物。
这个样子的师父,孟离还是首次见到,但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孟离便已明悟,这个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中年男子,才是他师父的本来面目。
大漠刀客燕行观。
当年曾因一把神兵,搅得南北江湖重新洗牌,更被世人称为六大魔头之下的混世小魔。
这个男人,如今终于重出江湖了!
“你来了。”
燕行观见到孟离,露出一抹和蔼笑容。凌厉锋芒顿时化作万丈清风,让孟离仿佛又回到他们相识之后的温馨时光。
察觉到自己窘状的孟离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他的师父还是他的师父,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是他的师父。
孟离快走几步,来到燕行观身旁,恭贺道:“恭喜师父闭关成功,功力境界更进一步!”
孟离的恭贺中不免有着几分奉承的味道,这也是迎合着燕行观一直以来的口味。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一项骄傲自大被他吹一吹就能飘上天的师父,这一次竟然无动于衷。
“更进一步?”看着这个一记马屁轻轻送上,已然能够做到不露痕迹的少年,燕行观难得露出一抹苦笑
“倒也未必!”
看着和往常大不一样的师父,孟离微微吃了一惊,小心问道:“师父这次闭关失败了?”
燕行观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言不发,让满心等待结果的孟离颇为无语。
一个人的气质变化再大,但他的本性还是不会变的,这个不靠谱的劲儿,果然是他师父没错!
“师父,您就别忘关子了,徒儿我愚钝,领略不了您那高深莫测的想法啊!”
“说得也是。”燕行观点了点头,竟然坦然受之。让原本是在抱怨的孟离一阵无语。
燕行观忽然问道:“乖徒儿,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那封信。”
孟离皱眉思索道:“师父说的可是两年前您让吕绩含送出的那封信,我记得好像是送去……奇怪,我怎么想不起送去哪里了?”
孟离摸着脑袋冥思苦想,这种感觉很奇怪,那三个字明明就在他脑袋里,可不论如何他就是记不起来。
燕行观摆手道:“不必浪费力气了,那个地方有些特殊,不到纳气境,你是记不住的。况且,送到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会为我带来什么。
孟离迷茫道:“会带来什么?”
燕行观遥望山下,轻轻吐出一个字。
“人!”
“什么?”孟离刚才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燕行观道:“人,敌人,或是一个,或是更多。”
“恩……这个……”
孟离挠挠头,心中感到荒谬。
写了一封信,结果就是为了将敌人引来?
他师父的这波操作,实在太优秀了!
怎么说呢!这种没事给自己找事干的事情,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