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肯?”
我将头缓缓抬起,“儿臣自知无德无能,会辜负父皇的期许!与其日后闯下大祸……”
他摇摇手,打断了我,“如今朝堂如同一潭死水,朕已经没有时间来做了,只能交给你!”
我瞬时有些无语,我身后可以站着几个活物呢,那几个可是百官的领头羊,您在他们面前拉黑我,是嫌我命太大么?
“父皇,朝局稳定不是坏事,几位大人能同心和睦也是好事,儿臣胆子小,您就别折腾儿臣了?皇兄,还有皇兄呢!皇兄他年富力强的,儿臣没必要趟这浑水呀!”
“你还小,还不懂,百官自己有事做,才不会去搅扰老百姓。”父皇解释道。
所以就要坑我是吧!
他招招手,我乖乖上前,伏在床边,他摸摸我的手,“朕的心思,你一向是最懂的。你敢闯敢退,处事果断,你来辅佐太子,朕便放心。”
“父皇的心思儿臣从未懂过,只不碰巧抓了几只死耗子而已,不是,儿臣有些辞不达意,父皇请恕罪。”我急切的想撇开这档子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无妨,原本我们父女一心,也不奇怪。”
“父皇——”我心一横,“您究竟对太子哪里不满意,您让他改还不行吗?”
“大胆——”他有些怒了。
怒了?怒了就对了。
我直起身道:“父皇,之前您故意培养二皇兄与太子对峙,儿臣理解,您是想借此磨砺太子。而太子与二皇兄之间相争多年相安无事,终究是因为无论他们二人如何相争,都有父皇您在上面压着,再大浪也翻不起来。父皇故意把煤矿开采和南蛮议和散布出去,无非是想为儿臣累积资本,可他日,若我与太子起了纷争,请问父皇,谁来压制我们呢?”
“朕让你入朝参政,是为了让你辅佐太子,敦促太子,并不是让你争权夺利。”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有权利,儿臣如何在朝上自处?”我反问道。“若我在朝上无法与太子分庭抗礼,父皇你留我有何用?若我在朝上与太子不相伯仲,一旦政见不和,势必会起风波,父皇难道就乐见我们兄妹相残?儿臣长于民间,所识所学与太子大不相同。而且儿臣性子鲁莽,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儿臣实难预测……”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几个大人,他们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咽口气,稳了稳心神:“父皇,我们父女俩说话,这些外人可否先请出去?”
“现在才想起这些,是不是晚了些?”父皇他眯眼看了看我身后的那几只,“你们呢?也觉得朕的安排不妥当么?”
“臣等并无异议!”靠,说的还挺整齐!
“丫头你看,他们甚至不知道诏书上写了什么,便没有异议!”他闭上了眼睛,浑身上下透出了一种无力感。我心一软,刚一张嘴,却把话卡在喉咙。
“这两年,大尚处于多事之秋,西北大旱导致民变,南蛮又遇海事争端,国库空虚难以为继,北疆滋事边境不宁。你身后的几位,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哪个不是忠心耿耿?可到头来尽是一些唯唯诺诺之辈。臣子无为,为君当如何?”
“臣等万死!”只听背后跪倒一片。
“蔡慵在的时候,好歹还有些生气,蔡慵一倒,一个个便如叶在秋,外面稍微有个风雨飘摇,大尚国这棵大树,就会枝叶凋零,根断枝枯。”父皇他说的悲凉,我莫名的心也跟着绞痛。
“儿臣知罪!”我低声道。
“蔡慵的事不能怪你。”他似在安慰我道。
“父皇为何不能相信太子呢?”我实在不懂。
他看向太子,“知子莫若父!”
我看了一眼那封诏书,犹如一颗大石压在胸口,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顿时感觉一阵眩晕。良久,低声问道:“父皇,您费尽心思找我回来,不惜贬了谦王,废了左相,难道就是为了今日吗?”
他突然咳嗽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似乎不想停下来似的,我一惊,“父皇,儿臣错了……”突然有人把我一把扯开,待我看清,原来是太子。于是又是一阵忙乱,稍许,父皇他才缓缓喘过气来。
他竟然又冲我招手,我忙凑上前,他气若游丝,“你当真不愿意?”
“儿臣不愿意,儿臣只想父皇能好好活着,有父皇在,儿臣才是有家的孩子,父皇活着好吗?你若走了,世间便没有人再疼儿臣了,求求你,不要死!”我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朕也不舍得!可朕虽为天子,也是个凡人,太多事终究不得已。你是皇女,江山之责,责无旁贷。但若你不情愿,朕无法强求,你且莫忘,朕终究还是疼你。”
他伸出手,想摸摸我,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点头,“儿臣知道。”
“罢了,你先出去,朕对太子还有话要说。”
“遵旨。”我揩干眼泪,由千玑扶起身来,走了出去。
外室也是灯火通明,可能哭得时间久了,强光刺得眼睛有些痛,再加上胸闷的实在厉害,与五皇子打了招呼后便走向了殿外。
殿外也是跪了一片,我站在石阶旁的栏杆旁,抬头仰望着夜空,天好黑,一颗星星也看不到。一阵风吹过来,我不由得晃了晃。千玑适时的扶住了我,“好冷,要入秋了吧!”
“奴婢帮娘娘找件披风来!”千玑温声道。
我摇摇头,“冷些好,可以让人清醒一下。”
今天,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