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玑拿着我的手令回京了,我要做的就是等着千玑把平安带回来,只有了解了真相之后,才知道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谁知千玑早上刚走,刘郁文傍晚便来了,一年多未见,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俊秀文雅,风采不凡。我略略有些吃惊,他既然来找我,说明他来的消息非同一般。
“草民参见公主。”他见我行礼道。
“郁文,你我不必客套。”我一边扶起他,一边摆摆手,把身旁的魏槐王风遣退了下去。“出了什么事,竟然让你亲自过来一趟。”
刘郁文环顾四周,见我已将所有人遣出了门外,便皱眉道,“公主,你身旁难道没有一个贴身的护卫么?”
“本来有一个,被我派出去了。”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谈,“可是有了襄王的消息?”
刘郁文吃惊道,“公主如何知道的?”
“猜的。”我静静的答道,“快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公主能不能猜猜现在襄王人在何处?”刘郁文道。
“北疆。”我手执茶壶走上前去,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接着说道,“不瞒你说,这也我猜的,今早我已经派人回京去证实真伪了。”
“那襄王离京时你并不知情?”刘郁文问道。
我点头,坐在他对面,抬眼望他,“若你知道什么内情,烦请告诉我,我已经为此事几日没有睡好了。”
“公主——”刘郁文状似为难的看向我。
我心中掠过一丝恐慌,但还是平静地道,“说吧,就算天要塌,我也要知道天是为什么要塌的!”
刘郁文垂下头,“在下早就知道公主心志非同凡人,那在下便不再有所顾虑了。”他缓了一口气,道:“据燕楼从北方得来的消息,襄王楚衍投靠北疆,通敌卖国,致使大尚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皇上身陷敌营,已然被俘。”
我一阵头晕目眩,似有一记重锤击在我的脑袋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好一阵子之后,我慢慢缓过来,望着他抑制道,“王爷呢?他还活着吗?”
“目前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说不定是好消息,我手扶鬓角,松了半口气,问道,“朝廷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这是燕楼的兄弟从一众逃兵的口中得知的,然后飞鸽传书了过来。朝廷要得到奏报,怕是要慢一些,但再慢也晚不过这两天。大哥让我来把消息告诉公主,提前做个打算,实在不行,江湖路远,躲一躲也不错。”刘郁文道。
“让你大哥费心了。”我端起手边的茶杯,自己也饮了一口。
“那公主做何打算呢?”刘郁文担心问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自然要回京护好那群鸟,或许还能争得一丝生机。”我道。
刘郁文急道,“可是,公主既为襄王正妃,襄王投敌,公主岂会不受牵连?如今回京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道,而是高声叫道,“韩吉安。”
门外一个亲兵闪身进了进来,利落的行礼,“在,公主有何吩咐?”
“通知魏、王、施三位将军,今夜作好安排,明日一早拨营回京。”我果断的下完命令。
“是。”诺罢,韩吉安领命出门了。
“襄王是不会投敌的,我信得过他。”我笃定道,“我是大尚国的长公主,身上有父皇御赐的龙虎令,随便是谁想给我安一个通敌的罪名,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而唯一一个能治我罪的皇上,已经不在了。”
我起身走到门外,遥望北山,难道这就是父皇所担心的事吗?
“公主,你一定要回去吗?”刘郁文明明知道答案,却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嗯,要回去,就算我再凉薄,京城也有我想保住的人和东西。”我望着北山定定的道。
“公主想保什么人?”
“襄王府的人。”我就算再怎么凉薄,季妃她们我一定要保,我要保的是襄王的一个家。
刘郁文站在我身后,久久没有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只听他在我背后长叹一声,“快三年了,原来公主一直不曾变过。”
我回身看他,“你说什么?”
“那一年在柳阳城,你本可以直接进京,却为了红城执意返回。前年冬日,也是大雪漫漫,你本可以同玉泉宫一起出京,离开这纷扰之地,却执意独闯朝堂。今日,皇上被俘,襄王不知所踪,朝堂之上群龙无首,你却要把自己搅进如此纷乱的局面之中。”刘郁文似是在生气,莫名的有些激动。
我愣了愣,开口道,“郁文,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刘郁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我接着说道,“谢谢你郁文,真的。你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因为你从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公主,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被人需要爱护的小女人。”我走上前去,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摆,他依然没有回头。
“若做一个普通的女人,自然不用管那么多的事,可以在依偎在自己心爱的男子身旁,听着绵绵情话,不问世事,不经风雨。可是唯有我不行,无论我再不愿意,我依旧是大尚的长公主,襄王的正妃,站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便由不得我想不想去做,而是我必须去做。”
望着僵直的背影,我轻轻的道,“幸好,这三次都有你陪在我身旁。你还会帮我么?”
他没有回头,只是听他苦笑一声,“怎么会不帮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