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众臣哗然。我跪在原地不由怔住了,万没想到太后居然把皇兄的孩子封为了太子。皇位的传承,哥哥传给弟弟,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叔叔传给侄子,必会生出不少事端来,况且我这个五皇弟本身是有孩子的。
说到底,太后为保住自己的地位,还是留了私心。
“太后不可,废帝之事于礼不合,万不可如此草率,先皇泉下有知如何安心——”程豫率先上前哭奏到,身后马上附和之声一片响起。
太后也痛苦道对程豫道,“哥哥,晏儿是哀家的亲骨肉,哀家也不想如此。但时至今日,国难当头,晏儿又被挟持于敌阵之中,除此之外,大尚还有什么解决之法么?”
“太后,老臣身为礼部尚书,当知行礼用典皆有法度,国不行礼典,何以和邦国?朝不行礼典,何以统百官?政不行礼典,何以谐万民?皇位乃先皇所授,当今皇上并无退位之意,何有退位一说?”不愧是礼部尚书,讲起礼法来一道一道十分的清楚。
“是呀……是呀……”
“右相言之有理……”
台下附和之声一片,一来谁也不想做恶人,二来,这个作法太突兀,众臣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太后本不想废帝而另立新君,但此时此景,若不把诚王推上皇位,皇兄便真的成了亡国之君了。
太后沉吟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右相所言有理,皇位乃是先皇所授,那哀家这就去与先皇商量,让先皇决定是否要把皇位传给诚王。”
说罢推开随侍女官,反手将凤冠右侧的金簪抽了出来,作势要插向脖胫。众臣大慌,而我离她最近,电光火石之间,我猛扑上去,死命想夺下那玫金簪,“母后——不可做傻事。”拉扯之际我夺下那枚金簪,现场真是好一阵忙乱!
程豫也好,周荣也好,太后也好,他们立场各有不同,但不可否认,立场背后,他们都有一颗为公之心,想来,太后也是刚烈之人。
“母后,皇兄尚在,儿臣不愿作逼兄退位不义之举,况且儿臣自小庸弱,并无大才,难当大任,请母后收回成命!”诚王突然高叫一声,拜辞道。
说实话,来皇宫的一路上,我细细想了多种的情况,独独漏了这重要的一环——诚王,他不想当皇帝。
是啊,当皇帝有什么好?特别是这个时候!外有北疆正踏马而来,内部众臣又人心不齐,还要背上背信弃义,逼兄退位的骂名,吃力不讨好。即便是登上皇位,再看看眼下这些个臣子,没有一个信得过的。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个大臣一心想的还是如何迎回圣驾,根本没想过现任的这个皇帝的处境有多尴尬!更何况自己背着骂名做了这么多事,死了还不能把皇位让给自己的儿子,这个冤大头当大发了。
还是安心当个王爷就好,抽空找个风和日丽的黄道吉日,收拾收拾金银细软,携了娇妻美妾逃得远一些,这样顶多落个怕死无能,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诚王这一表态,倒让太后平静了下来,太后指向诚王,手在不停的发抖。“你——,国难当头,你还在意这些虚名?哀家为保宗庙社稷,不惜自废掉自己亲生皇儿的帝位,甚至愿以一死来向先皇谢罪,而你……”
太后作势欲倒,我在身旁赶忙扶住她,“母后莫急,让儿臣几句话。”
太后眯了我一眼,点头,我忙吩咐人安置了座位让她坐下,这才略略整了整衣冠,走上台前,我没有看诚王,而是对着众臣,掏出随身携带的龙虎玦。
“父皇曾说,执此令者,无谓品级,可入皇宫,可调禁军,但不知可不可号令百官?”我问。
离我最近的程豫最先认出这块令牌,“是龙虎玦?”
“不错——是龙虎玦。”他身后的那个礼部侍郎,接着便确认道。
此令牌一经确认,众卿拜首,“臣等叩见先皇!”
这一块小小的令牌是我最大的筹码,我本来以为自从上一个右相吴妫走了之后,就没人认得这块玉了,看来我没有下错注。
“龙虎玦即在本宫手中,众卿可听我号令?”我高声问道。
“臣等听令。”
我的手心不仅微微冒汗,父皇的余威不小,都已经过去一年有余,这小小一块令牌,竟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可能跟现在的局势也有关系,在此危亡之秋,众臣人心惶惶,找不到主心骨,自然没有向心力。有这先皇这块令牌,无论此令牌是在谁手中,有了方向,有了依靠,心中多少会安定些。
我暗暗咽下一口气,心中无比沉重,“直至驾崩之前,父皇就对北疆一直耿耿于怀。本宫一直不明白,按理说大尚与北疆休兵已达八年之久,父皇为何会有此顾虑呢?”
我扫了扫殿前的一众臣工,接着说道,“也不怕众卿笑话,本宫入宫之前,长于市井,纵跃商贾之间,虽不涉边疆生意,但为钱为利,关于北疆的贸易往来,还是知道一些的。直到本宫得到大尚战败的消息,本宫才明白父皇的忧虑,无论是南蛮,还是西域,贸易往来的无非是瓷器、布匹之类的消耗品,唯独北疆购卖的却是铁器、粮草之类易于贮藏的商品,相比之下,北疆之心显而易见。而这种贸易往来已达多年之久,也就是说北疆扰我边民绝非偶然之举,反而是蓄谋已久,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久。所以退守鄯城,固然可以暂时避其锋芒,偏安一隅。但北疆亡我大尚之心既然蓄谋已久,穆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