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铁放下手,符号消散在空气里:“你们知道宇宙中有两大势力,初代人类帝国与新人类联合国,但其实……”她看向杨御,“你应该知道一点吧?”
杨御不动声色,静静回望着她。
苏铁早就看过组织交给她的杨御的情报,知道这个少年平时是属蚌壳的,并未追问,接着道:“宇宙之中还存在着以混血为主力的第三方势力——零界自由同盟。”
杨御一直以来都知道有这个势力的存在,今天终于知道他们的明确名称了,见苏铁带着诚意过来,便凝神细听。
“我们是被初代和新人类双方所遗弃的后代——混血,但是我们接纳任何一个向往自由与团结的族群或个人,故以‘零界’命名,意为没有界限。在我们这里,消除奴隶制便是基本目标,自由平等共存便是最终理想,不论是挂心后代、心怀和平的初代或新人类,还是一出生便沦为奴隶的混血,我们一致欢迎。在此,我希望以最大的诚意,邀请你们加入。”
这下不止叶澄,连杨御和桫椤也同时愣住了。
苏铁看向杨御:“我知道,你是杨谨先生的最后一个学生,相信你从杨谨先生的手稿里面,也知道他接触过第三方势力吧——那就是我们的人。杨谨先生晚年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而且如果你希望查清杨谨先生的独子杨浅遇袭的真相,请你首先成为我们的一员,因为当时袭击他的星际海盗,是同盟的人雇佣的。”
果然如此!杨御目光一凛,死死盯住苏铁,寒意慑人:“是谁?!”
苏铁平静地回视他:“所有的势力中都会存在不同的声音,当然同盟之中也有激进派和保守派。更多的事情恕我无法奉告,等我出了这扇门,今天所有的对话我都绝不会承认,想知道更多,只有等你加入我们之后自己去调查。”
扔下杨御,她又转向桫椤:“至于你,有改变现状的愿望吗?”
桫椤一语不发,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动一下。
苏铁等了一会儿便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叶澄。对方这时候也慢慢冷静下来了,清亮的眼神里有疑惑有忐忑,唯独没有胆怯。
苏铁明白短时间内无法让这些人信服,也不敢拿出更多的东西让他们去接触同盟的□,所以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无论你们是否决定在未来成为我们的一员,请相信有同胞站在你们身后。”
今天苏铁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向叶澄和杨御表明身份,说完这些她也就无意再待下去。扫了眼桫椤,她最后对叶澄道:“原生奴隶跪了几十年,突然改变一直以来的姿势会很疼,最好循序渐进。”说罢她向叶澄敬礼之后便离开了。
苏铁前面讲的这些加起来还不如最后一句让叶澄震惊。把苏铁送出门,叶澄一转身就跑到桫椤面前,推着他坐到客厅沙发上,自己蹲在桫椤身前,双手按在他膝头,咬着唇懊恼万分。
叶澄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各种复习和练习,完全没有时间关照一下桫椤的情况。她的常识不够,杨御办事又太干脆利落,一手包揽了家里全部的事宜,于是她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忽略了桫椤和孩子们。如果不是苏铁的话,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善意”成了折磨桫椤的第一个刑罚。
“对不起。”叶澄忍不住哽咽起来,不停眨眼睛,企图让眼泪不要模糊视线,可惜发颤的声线完全出卖了她,“对不起……桫椤,我……”
桫椤不是一台机器,他只是被几十年的残酷训诫变成了一个只会默默忍受一切的人。
他从来都只安静地跪在角落里,举世无双的容颜之下几乎空无一物,但是他会疼。
忽视了桫椤的状况,叶澄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难道她能去责怪杨御?怪他没有提醒自己?杨御那个家伙,明明没有犯错却挨了一堆责罚,拖着一身伤也被迫去狩猎填饱肚子,估计根本就不认为从跪着变成站着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里叶澄更加心酸,她以为自己忙得团团转,累得晕倒好几天就真的很辛苦很努力,但是再看看杨御和桫椤,她那些经历简直平淡幸福到不值一提!
头顶传来暖暖的微痒的触感,叶澄知道是桫椤在抚摸自己的头。桫椤能从起初完全木头一样的状态变成现在这种还会安慰人的样子,叶澄打心底里高兴,可是眼泪却越流越凶。她埋头在桫椤的腿上,不肯抬起来,把桫椤的裤子浸湿一大片。
叶澄闷声哭得厉害,安慰好像起了反作用,让桫椤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看杨御,见杨御仍在沉思,只好自己试着开口:“主人,不疼、已经、好。”
叶澄一愣,微微抬头,桫椤想了想,又说:“月前、就、不、没事。”
尽管桫椤的话颠倒又破碎,但这种短句子并不难懂。他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最早那时的沙哑,变得温润低醇,像是林间撒着阳光碎片的澄澈溪流。叶澄突发奇想,桫椤如果唱歌,大约会是天籁。
狠狠在桫椤的裤子上蹭干泪水,叶澄揉着眼睛坐到桫椤身旁。结果她刚一坐好,坐了半天的桫椤忽然起身,转身对着她双膝跪下。
叶澄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想扶起桫椤,桫椤低下头轻轻叫了一声:“主人。”叶澄的动作顿住。
“请、允许、训练,我、超过她、孩子、不会、我。”这句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