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扶着秦远山朝后门走,方才她见那个黑衣男子就是从那里来的,于是一路沿着长廊静悄悄地走着。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衣衫摩挲出来的细微响动扰人安宁,秦远山察觉到了那只扶住自己的手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回过头去看时,却丝毫没从那张秀丽的容颜上发现半点惊慌失措。
她应该是害怕的,可是面上却总是一副勇敢无畏的模样,秦远山忽然想起过去的那么多次远远看着她的时候,当他为她的果决和从容暗暗赞叹时,是否她也像今日一样,内心其实是忐忑又不安的?
到底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没道理像个饱经风霜的人一样面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这样想着,他仿佛忽然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遥不可及,因为他也能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用轻柔却安定人心的声音对她说:“殿下请不要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真要死,至少也是死在一处的。
小院的门口有小厮守着,起初楚颜以为是黄顒其担心她和秦远山有什么不时之需,现在却明明白白,这不过是看守他们的人罢了。
那小厮背对他们,一个人也不知在发什么愣,楚颜轻轻松开扶住秦远山的手,比了个姿势,示意他留在这里别动。
她从地上捡了块直径有半个手心那么长的石头,轻手轻脚接近了那个小厮,然后照着对方的后脑勺用力地砸了过去。那小厮连哼都没能哼出声,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楚颜又回去扶着秦远山:“走吧。”
秦远山失笑,也不说话,只眼神温和明亮地看着她,像是对她这新的一面饶有兴致似的。
只可惜小院门口倒是只有一个小厮守着,后门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两个佩剑的侍卫一左一右地把守在门口,面容肃杀。
楚颜苦笑着看了眼手里的石头,这下可好,这招也派不上用场了。
方才是运气好,乘人不备得了手,眼下这两人可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她难道还能故伎重演?
这时候秦远山却忽然从她的搀扶下挣脱出来,然后毫无征兆地伸手拔下了楚颜发间的簪子,一头青丝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楚颜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
秦远山只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神情凝重地缓缓接近了门口。
其中一名侍卫在说什么,大意是今天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好好看着,这是知府大人亲口吩咐下来的。
正说话间,察觉到对方久久没有回应,他便侧过头来看,岂料冷不防一支尖锐的簪子抵在了他的咽喉处,他这才看见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倒下的同伴,恐慌间还来不及求救,那支簪子已然插-入了喉咙。
这几招动作轻快狠绝,毫不拖泥带水,瞬息之间两名侍卫就此倒地。楚颜身形一滞,看着秦远山温和地回过身来,面色苍白却犹带笑意,显然这几下也费了他很大力气,难怪他一直让她搀扶着,原来是在养精蓄锐。
那眉眼当真是远山之岱,悠远宁静,平和温暖,那眼眸也亮得好似初生的朝阳,总叫人看见霞光万丈。
可楚颜心下却无端爬上几分寒意,因为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都是在转瞬之间被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多情的男子杀了的。哪怕情势使然,不容多虑,她仍然为这样的果决利落而暗暗惊心。
“走吧。”她终于也回以一个笑容,扶着他继续前行。
庆幸的是,还好这样的人不是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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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颜和秦远山连夜出逃的事情是在第二日才被发现的,大清早的,先是从后院端着盆子边走边打哈欠的婢女冷不丁踩到一具软软的身体,低头一看,竟是看守小院的小厮,顿时被吓得睡意全无,惊叫出声的同时,手里的盆子也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那小厮悠悠转醒,只觉得后脑勺剧痛难当,心下却一片茫然。
片刻之后,前去后门换班的侍卫在看见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之后,也慌慌张张地赶去向知府大人汇报:“大人,不好了!昨夜看守后门的两人被人暗杀了!”
黄顒其此时还正在婢女的服侍下换衣服,闻言一惊,随即从婢女手里一把夺过了腰带,一面往楚颜他们住的小院大步迈去,一面手忙脚乱地穿戴完毕。
他先是在楚颜的门外毕恭毕敬地敲了两声,轻声道:“太子妃殿下,下官黄顒其有事启奏。”
没有回应。
兀自压下心头的震惊,他又加重力道敲了几次,重复着刚才的话,只可惜哪里还有人搭理他?
他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嘴里说着“恕下官逾越了”,手上猛地推开了门,可是一室寂静,那床踏花被更是折得工工整整,昨日怎么放上去的,今日就是怎么样的。
太子妃压根就没有在此歇下!
黄顒其面色一沉,又匆匆走到了秦远山的厢房,这次也不说话了,直接一脚把门踹开……果不其然,人去楼空。
想到昨夜那人还夸自己此番立下了汗马功劳,待到事成以后,也会给他应得的机会与赏识,黄顒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赏识个屁,眼下人都跑了,汗马功劳也都变成了狗屁不通的东西!
“立马传令下去,现在开始封锁城门,凡进出者,必须通过画像检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马抓起来送进官府!”他声音粗哑难听,显然气得不行,可从昨日把太子妃带回来开始,他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