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惺心乱如麻地坐在椅子上不断地扭、不断地蹭,椅子被他带得在地上扑扑扑地边响边挪动。地下室里漆黑一片,那些绑匪连个灯都没给他开。
门那边忽然想起极细微的“卡嗒”一声,外面走廊尽头客厅里的电视声隐隐约约泄露了进来。季惺一紧张,停下了挣扎,眼睛眨都不眨地望向门口,一丝光线透进来,渐渐变大,两个人影依次下来。然后,门又轻微地“卡嗒”一声,关上。
季惺冒出一身冷汗。
这两个人是谁,这黑灯瞎火的是要闹哪样,他越想越害怕,更加疯狂地扭动起来,嘴里也“呜呜”个不停。稍会儿,一个声音站得极近,轻声道:“惺少爷,别怕,是我,小姚。”
小小的手电筒亮了起来,打在来人的脸上,果然是小姚,他把夜视镜从眼睛前拨上了额头。
季惺一软,这才感到自己的后背心全部湿透了。
小姚把手电筒递给同伴,带着歉意上前给他解绳子,“惺少爷,对不起,我们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呼……”季惺嘴上的胶带被取下,他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忙说:“昊昊!他们把昊昊带走了!快去救昊昊!”
小姚两下将他身上的绳索割断,站了起来,“惺少爷,你放心,已经有人去三楼救小少爷……”他突然静了一下,像在听什么人在说话,然后点点头,“惺少爷,刚才我们的人跟我汇报,小少爷已经救下来了,这个楼里,二楼的人也被解决了。只剩下一楼客厅里的几个,不足为惧。”
季惺想站起来,却双腿一软,又跌坐在椅子上。
小姚连忙按着他,“惺少爷,我们马上要冲出去,怕他们有武器伤到你,你就在这里等着,放心,小少爷又专人护卫,不会有危险。”
季惺点点头。
小姚专心对着通讯器布置了几句,回身对那同伴说:“你在这里护着惺少爷。”
“是。”
季惺揉着酸软的胳膊和腿,听见小姚出去了,似乎是和外面的同伴汇合冲进了客厅。他在黑暗中又静静等了几分钟,实在受不了了,对着手电筒的方向问了一声:“可以出去了吗?”
守着他的保镖没出声,晃着手电筒,侧耳听了听通讯器,似是确认了没问题,便打开了灯,带着季惺走出了地下室。
大厅里灯火通明,绑匪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有几个还昏迷不醒,被捆得像个粽子。有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面色惊惶不善,是贺秀丽、董芃林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
季惺惊讶地瞧着这一切。楼上这才下来了董家的最后一个保镖,抱着恹恹无力的昊昊。
一见爸爸站在那里,昊昊又要拼命地拱着身子挣脱,想往爸爸这里跑。季惺连忙迎上去,接过来一摸,那小脸蛋儿上仍是湿漉漉的泪痕,眼睛鼻子嘴巴都红肿,想必小人儿一直哭得好惨。这时,脸上却分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声音嘶哑地喊:“爸爸……”
季惺心疼得什么似的,贴着孩子的脸,“昊昊,对不起,是爸爸蠢,害你受苦了……”
小宝贝儿从来没哭成这样过,小时候饿了、困了也只是嚎几分钟就止住,自懂事会说话以来,一直都是爸爸的贴身小棉袄,今天真是受惊过度了。季惺亲吻儿子的脸,喃喃地和他说话,安抚他。
又有什么人走了进来,季惺感觉到一个宽厚的胸膛把他和昊昊都包在了里面,丁凯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惺……”
他彻底放松了身体,往后把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
坐在那里的贺秀丽和董芃林,像是见了什么神奇的表演一样,瞠目结舌。他们只晓得这两父子是董家比较重视的人,还真不知道他和丁凯是这种特殊关系。
在丁志聪和江洋的簇拥下,董沛走了进来。也是先来看这一对父子,团团围住他们,柔声安慰。
昊昊见了这么多熟悉的亲人,不再发抖,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旋松,几乎是一分钟之内就趴在季惺的肩膀上睡着了,小手还在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
贺秀丽弄巧成拙,不仅没有要挟成董沛,还这么狼狈地被保镖看守着。屋子外面传来了警车的汽笛声,原来公安局卫局长安排的人赶到了。
一共十一个绑匪,加上那个不知名的老头,都被带走。刑警队长识相地跟董家的人点点头行个礼,走了出去,自有江洋和小姚去给他们包些茶水钱。
贺秀丽有心想保那个老头,可听见江洋跟领头的刑警把那老头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说是y市黑道二十年前有名的大刀刘,虽然隐退了很久,但这次又出山了,还是绑架季惺父子的主谋,所以一定要带走,云云。
那姓刘的老头倒也有些道上人的硬气,吭哧喘了几声,竟只是回头看了贺秀丽和董芃林一眼,就跟着走了。
小姚一挥手,保镖也都退到了门外守着,现场只剩下那两母子和董家一干人。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贺秀丽还想负隅顽抗,“我们只不过是请他们来做客而已,你们何必那么紧张?”
“做客?做客你会把人从机场掳走?你会把人捆在地下室的椅子上?”董老爷子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他再也不在意这个所谓的原配妻子了。这女人这辈子就是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是一个毒瘤,做的那些事情让他寒心透顶。加上今天这事,一并算总账吧!
小姚递给江洋一份从二楼书房搜出来的东西,江洋看了一眼,摇摇头,让他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