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婕妤作为和云露抢舟之人,输了比赛,心里憋屈得很,在一片恭贺恭维里冷哼道:“现在人模人样,当年也不过是伏在我脚下吃猫食的玩意儿,什么东西!”
她倒是不敢大声,又被钱丽仪扯住了,因此被围在当中的云露并没有听见。
过了会儿,因远观过一轮,有人提议再近看一回赛龙舟,横竖皇上这赌局只设一回。没了繁琐的程序,就近去看更能感受到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
有同意的整装下楼,大多见惯了的高位仍待在雅间里,吃喝谈笑。
汪婕妤气闷后不由想起皇上的恩典,将粽子上系的纸条儿展开看了。
过了片刻,她手里捏着单字谜语,糊里糊涂地递给钱丽仪帮忙想,钱丽仪猜到后微惊,看了一眼淑妃。
“伏”字分人、犬,可解为狗仗人势。
皇上这是出格调侃,还是对汪婕妤心生厌倦,又或者……是对淑妃娘娘有了不满?
甭管她们那里如何猜疑惊惧,云露定了主意,准备跟着爱热闹的妃嫔们下楼。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个懒人,诸如划龙舟这样的传统赛事不曾亲眼见过,倒是在奥运会开播的时候见过什么单人双人的皮划艇项目。如今见龙舟上人员遍布,齐力划桨,别有一番豪情。
正厅里不见皇上的踪影,她随意一觑就收回视线,随后走出沧海楼,往龙舟停的岸边去。
“主子运气当真是好!幸而把前面那只让给了汪婕妤,不然怎么有这样的造化。”良辰眼睛亮晶晶的,还没从她主子晋升的喜庆里出来。一旦见周围人远了,就贺喜说道。
云露但笑不语。
和乐近前一些,默然低声道:“那个领头划桨的人,主子曾见过。”
良辰抬眸,疑惑地歪头看向云露。
云露向后斜了和乐一眼,没有否认,反是提点良辰道:“划舟之人皆是宫苑里的侍卫,我见过或者没见过,大多都记不得了。但第七只舟上的那个人,却曾让我印象深刻。”
“观一个人,除了面相姿容,仪态气质,行走坐卧最要仔细。我曾与那人迎面相逢,他寻常行如虎步龙奔,大马金刀,遇事又如角鹿急速,迅捷猛烈,即便出身不贵,也早晚能出人头地。”
良辰听傻了眼:“主子只见过一面,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和乐也瞧出来了。”一阵风动,云露抬手扶钗,示意她去看后面那个闷声不响地宫女。
“奴婢是因擅画肖像,又多为妃嫔主子们上妆,因此对人的形容更为在意罢了。那位大人眉头昂起,可见其气性刚强,双目平视,可见其性情不过于急躁,兼具二者,正如主子所说,不是出身权贵,便是本领高强。”和乐仍不曾笑,只是口中言语详尽,不似平常简单精炼。
良辰惊诧地看着她,云露则微微一笑。
她肯提点良辰,又能说到这一步,可见有为她所用的意思。只要不涉及皇上,她还是能信任的。
主仆三人因说了这番私密话,离队尾也有些远了,此时骤然被齐声的惊呼打断了交谈,不觉往前方的众妃嫔间看去。
岸左为湖,右边则栽种了树林子,夏日绿荫如茂,可供人赏歇。方才好像是一个黑影儿从树林里窜出来,才惊得妃嫔们齐呼。
“主子?”和乐请示。
云露当即道:“去看看。”
等她们赶到人聚处,才发现众人身前,赫然躺着一个禁军打扮、满身狼狈的男人,他手捂受伤的左臂,面部微微发青。提着刀竭力起身,俨然还想再次入林。
云露没看见,和乐看见这个人之后,眼睛迅速地往林中一瞥,继而微微垂眸。
别看这些妃嫔平日刀锋剑影,你来我往,暗杀下毒都不在话下。然而一旦对上这种实打实的血/腥,就立刻慌了手脚。有胆子小的,乍看到他指缝里流出的暗红血迹腿就软了,全然不敢往林子里看,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才人是冷静的最快地一个,她迅速吩咐宫女去禀报皇上,然后劝众人先行回沧海楼一避。
花美人虽也慌张惊惧,但她强自镇定,借着机会安抚一些胆小的妃嫔,陪着她们离开。
众人还未撤离开几步,就见林中又跌撞出一人,满目惊恐,结结巴巴地磕字:“曲……曲公公……”
乔贵嫔立刻停住了步伐。
“什么曲公公?”
那人转过脸,竟是面熟的人,正是跟过皇上几日,却又被打发回宦官局的福寿。他抓着发问的人像救命稻草一般,答不对题的连连道:“是曲公公,一定是曲公公……眉心有白疤,没错……没错……奴才见过……”
“说清楚!”
一向性子温和的乔贵里厉声一斥,让福寿紧张地磕了几下牙齿,才变成哭出来一般地模样,面白心惧地答:“林子里有蛇……”
蛇!
还没走远的妃嫔立刻白了脸,再一想到禁军侍卫手上那暗色的血,不由一个哆嗦,再不犹豫,立刻撤离。
她们却没来得急想,曲公公和蛇,又有什么关系?
云露最先见到那个禁军侍卫的长相时,便觉得有些眼熟。蛇她倒是不怕,既然有护卫在,可见拦住了它,但此地局面不明朗,不宜久留。
她思忖须臾,吩咐几个小内侍去将这侍卫抬到湖边,让他们用干净的湖水给他清洗伤口,须得洗到腐脓败肉尽去,疮口见到白筋为止,再送去太医院救治。
毕竟若是蛇毒中的火毒,移动会加速血液流动,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