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皇帝下旨着庞晋川入内阁,位列次辅。
副一品的仙鹤祥云光袍换成正一品的华修鸟补服。
华修,在东方,青水西,型状如鹤,一足,有红色的纹和白喙,兆火鸟也。
自此内阁,非首辅齐广荣一人独大。
此刻,御书房内耳房内,安静的很。
时值午后,赵拯的头疼病又犯了,庞晋川已经在此候了有半个时辰。
进入五月,天气逐渐回暖,却也透着一股凉意。
他穿的极少,但朱红色的朝服却将他衬的面若冠玉。有送茶的宫女刚递上茶,偷偷觑了他一眼,顿时心跳如麻。
庞晋川打开精致的官窑茶碗,里头是茉莉清茶。他微抿上一口,放在案桌之上,又重新阖眼静默。
江道平快步走来:“庞大人,皇上有请。”
庞晋川慢慢站起身,弹品官服上的褶皱,看了一眼江道平身上压袍所用的玲珑玉佩,嘴角微微抿起,一语双关:“如此,多谢公公了。”
“大人慢走。”江道平笑道,待他走后,小宫女也将他刚喝过的茉莉茶端下。
正要往里间走,身后忽听大总管道:“给咱家停住了。”
小宫女不解,江道平摩擦着鼻尖,扫着拂尘打开茶碗,见淡色的茶汤上飘着几片白茉莉花片,面色便拉了下来:“新来的吧。”
“回公公的话,奴婢新来的。”
江道平对左右两边太监尖声道:“庞大人只喝普洱茶,不喝花茶,你在御前当差难道这还记不清楚!”
小宫女猛然一跪,瑟瑟发抖哭道:“公公饶命,可庞大人刚才从未讲过,也喝了一口!”
“那是庞大人脾气好,不与你计较。”江道平拂尘一扫,两边太监连忙将宫女押下。
江道平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身上的玉佩,又慢悠悠的往御书房走去。
庞大人的眼光是极好的。
御书房内,庞晋川踱步进去。
赵拯头上压着冰块,东倒西歪的坐于御座之上。
庞晋川往前走了几步,正待撩开官袍行礼,赵拯已经按住:“起吧,这封奏折你看下。”他手一挥,旁边一个小太监低着头恭敬送了过去。
庞晋川一目十行飞快看了一眼。
赵拯j□j道:“湖前知州呈上,亦要开辟通商口岸,求与南泽一样的海关关税,你看如何?”
庞晋川敛目,恭敬道:“湖前与南泽为临省,皆有港口,加之近来洋人与我朝交易日趋紧密,先皇时期开设的南泽通商口岸已然不够满足需求……”庞晋川一顿,赵拯问:“你还有何补充的,但说无妨。”
“臣以为,雍王谋反,国库银两虚耗在上何其多,此为开港的第二条件。”庞晋川道完,仔细注意他脸上的神态。
赵拯舒了一口气,从宽大的龙袍袖口之中掏出一枚奏折,丢到案桌之上,手指向他。
小太监连忙呈上。
“这是首辅呈上的奏折,他觉不妥。。”
庞晋川沉默了下,打开奏折,稍末问:“皇上的意思是?”
赵拯击案:“你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齐广荣这个老匹夫,竟敢搬出先皇来压制他!即便他批复湖前开设通商口岸,可若内阁票拟不过,亦是不成。
庞晋川迅速的抓住赵拯话中的意思,当下便问:“皇上是要将此事交由微臣处理?”
“是。”赵拯淡淡的点了点头:“你全权负责湖前开港之事。”
“微臣定当竭力。”庞晋川递还给走着,撩袍一拜。
赵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庞晋川,朕与将昭阳郡主指与你如何?”
“微臣不敢。”庞晋川还未起身。
赵拯道:“顾夫人已死,你如今才刚过而立之年,岂能无妻?”
庞晋川看向他,回道:“糟糠之妻,微臣不敢弃。顾氏与臣成婚九载,生育二子,她因臣被逆贼所绑,臣实在于心不忍。”
“可顾氏已死。”赵拯有些不耐烦。
庞晋川再拜:“一日未见尸首,臣定不放弃。”
赵拯眼睛危险一眯,紧盯住他:“好好好!庞卿,朕再给你三月的时间,你若再找不回顾氏,那昭阳郡主就聘于你为妻!”
庞晋川再要言,赵拯挥手:“退下吧。”
“臣告退。”他俯身,倒退出殿,神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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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庞国公府。
小儿半夜睡醒,跑到朱归院。
院子里黑乎乎一片,只点着一盏灰暗的灯,庭中草木已是欣欣向荣,与她离开的那天并无什么两样。
小儿一人独自站在朱归院中,夜风阵阵,他叫了一声太太。
无人应答。
“娘。”
一只白猫喵了一声串走。
“小儿。”幽暗的走廊角落里,忽传来庞晋川的声音。
“父亲你在哪儿?”小儿摩挲着过去问。
“这儿,过来。”庞晋川唤道。小儿走过去后,他一把搂起他的小身子,紧紧裹在怀中。
“爹爹。”小儿低唤,声音有些哽咽。
“做噩梦了吗?”庞晋川轻声问。
小儿点头:“儿子梦见娘从城楼上掉下来了,爹爹也不理我。”他显得有些委屈,极力的扑在庞晋川的怀里不肯放。
庞晋川将身上的斗篷披在他身上,一把将他搂起,低声安抚:“走,陪爹爹喝一杯。”
“乔姨娘生了个小弟弟,爹爹会不疼长汀了吗?”他问。
庞晋川紧紧搂着妻子留下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