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蜻根据方文达的记忆,走到前日方承运摔下楼的那段楼梯边。
楼梯断裂的扶手已经修好,漆色比原有的旧扶手要鲜艳些,一眼就能看出是新接上去的。
孟蜻仔细查看了接头的地方,发现断口已经被锯去一截,重新开了榫头后把新扶手接上的,因此从这里已经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一名小二送完菜,抬头见这几名客人既不就坐也不上楼,在楼梯半截盯着扶手看,赶紧上来招呼道:“客官,这扶手是新接上的,漆还未干透,可别去碰。”
孟蜻抬头道:“小二哥,能否请掌柜的来一下,在下有事相询。”
小二见着他的脸,立时认出他来,心道这位方少爷今日来定是来讨要赔偿的,便陪着笑道:“您几位先请上楼,楼上雅阁还有间空的,小的马上去找掌柜的来。”
于懿和孟蜻上楼,等了一小会儿后,天香楼的吴掌柜匆匆进来,一进雅阁就歉然作揖:“方四少爷,不知方大少爷现在伤势如何?”
孟蜻亦起身道:“家兄右腿骨折,只能躺在床上养伤,没有三五个月怕是难以恢复。”
吴掌柜急忙道:“前日之事小店确有不是,小店愿意赔偿,不知……”
孟蜻道:“赔偿自然是要的,但具体要赔多少,还需问过家兄才能定。既然吴掌柜有诚意要赔,就请先写下一张字据,说明家兄受伤皆是天香楼的责任并愿赔偿家兄即可。”
吴掌柜有些踌躇,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他本就愿意赔偿些医药费,但要是写下字据就有些麻烦,若是方家拿着字据狮子大开口,讨要巨额赔偿,那就麻烦了。他倒是宁可一次性付清了解此事,这便提议道:“方四少爷看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吧,小店愿意赔偿方大少爷医药费二百两。”
方承运的伤是骨伤,所用药材都是寻常壮骨生肌的药,并不昂贵,单论医药费用,别说是二百两了,就是五十两都用不了。吴掌柜提出的二百两其实是颇为丰厚了,也隐含了万一留下后遗症的补偿。
孟蜻道:“在下回去后会告知家兄,吴掌柜愿出二百两,至于家兄是否能接受嘛……”
吴掌柜咬咬牙道:“三百两!”
孟蜻轻笑道:“在下真的不便代家兄决定赔偿金额,三百两之数在下会转告家兄的。”
吴掌柜以为方家四少爷今日就是来讨要医药费的,之所以说要回去问,其实是为了多要些赔偿,所以才咬牙开出了三百两的价,没想到他还是不愿答应,但再要吴掌柜多出赔偿他也不肯了,这便只能顺着孟蜻道:“好吧,若是方大少爷答应,就请着人来说一声,鄙人会亲自上门把赔偿送过去的。”
孟蜻回头对于懿道:“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吃过饭再回去吧。”
吴掌柜见他说要吃饭,赔偿的事情也暂时谈不下去,便吩咐小二好好伺候着他们,自己回楼下大堂去了。
孟蜻见吴掌柜走了,不忙着点菜,先问小二:“前天断落的楼梯扶手,不知被你们扔去哪里了?”
小二道:“扶手应该是丢在厨房后面,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劈来烧了。”
孟蜻让小二带他去厨房后面,见那扶手还丢在一角,便细细察看。扶手其中一端颜色较浅,全为新断裂的截面,而另一端断裂处的截面,大半为陈旧裂口,小半为新裂口,陈旧裂口处有白蚁蛀过痕迹,看起来应该是由于白蚁把扶手咬空,扶手吃力后在这个位置逐渐裂开,直到前日方承运靠上去时,因为承受不住一个人的体重,方承运就成了压断骆驼背脊的最后一根稻草。
照这扶手来看,并无人为做过手脚的痕迹,完全是方承运倒霉所致。
孟蜻让方宝把这扶手包好带回雅阁内,至少有物证可以证明方文达是无辜的。
与此同时,于懿在雅阁内等着孟蜻回来,香兰叫来了另一名小二。小二进了雅阁,正等着她们点菜呢,却听于懿问他:“小哥,不知我大哥二哥以前是不是常来天香楼?”
小二道:“是啊,方家只三少爷是前日第一次来,另两位少爷都是小店的常客,特别是方二少爷最近来得多。”
于懿心中一动,问道:“二哥最近来得特别多?他没和大哥一起来,是一个人来的?”
小二想了会儿后答道:“以前方二少爷都是和方大少爷一起来到,就十多天前开始他一个人来过几次。”
于懿追问:“那大前天他来过没有?”
小二道:“来过,那天还是小的把他送下楼的呢。说来方大少爷运气真是不好,那段扶手方二少爷也扶过,一点事儿也没有,偏偏就是前日方大少爷去扶的时候断了。”
“二哥也扶过那段扶手?”
小二点点头。于懿问了小二姓名,得知他叫周正,接着便点了几个菜。周正报着菜名下楼去,正好孟蜻和方宝带着扶手回来,见于懿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便坐到她身边问道:“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为兄暂离这么一小会儿的时候你遇见什么好事了?”
于懿把之前向小二周正问出来的事告诉了他,孟蜻立时便懂了,笑道:“想不到你在楼上也没闲着,今日一行收获颇丰,值得庆祝!”
吃过饭后结了账,他们带着扶手回到方家,本来挺高兴地想去找方承运将事情说明,却撞见薛四娘脸色铁青地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的春巧背着包袱提着东西,像是要出门好几天的样子。
于懿吃了一惊,上前问道:“娘,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