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正裕又是在金枝这屋用的晚饭。
于懿装作无意地提起:“昨晚妾身做的汤周姨娘喝了吗?”
刘正裕面色不改道:“自然是喝了。”心中却再次想起昨夜所见红燕的那副泼悍样子。
于懿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提汤,关切说道:“妾身昨晚仔细想过了,周姨娘最近脾气不好,多半是和每日要管理府中大小事务有关系。琐碎的事情多了,她又是有孕在身的,劳累之下发发脾气也属正常。”
刘正裕点点头:“你说的亦有道理……这样吧,让她不要再管事了,还是你管吧。”
说起来这管理内务本就该是正妻的职责,也是她的权利,但金枝向来不喜争权夺利,也没有防人之心,竟被红燕以为她分忧的名义一点点分去了。
到了年前的时候,金枝出了一桩错漏,定年礼名单的时候她不知怎么漏了刘正裕的四伯父一家,且直到过完年才发现此事,弄得刘正裕面对四伯父时好不尴尬。紧接着她身边的一名丫鬟又被发现偷了府中财物,红燕趁势煽风点火,刘正裕开始觉得以金枝的能力管不好这个家,又因红燕是私塾先生的女儿,不仅识字亦会算账,刘正裕便发了话,将府中内务都交给了红燕来管。
红燕管着帐,起初还好,到了最近她有身孕之后,每月发到金枝这房的财物便开始打起折扣来,金枝到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红燕存心不良,再细细回想她先前出的错漏,与身边丫鬟偷东西的事,怕是都有红燕在其中做的手脚。
她虽然宽厚,也不能忍受一个姨娘欺到自己头上来,这就气恼地找红燕理论,争执中红燕逼近金枝,还屡屡提到她与刘正裕的房事,故意激怒金枝。金枝只是推挡了红燕一下,红燕就借机倒在地上,说是金枝打她。
这日刘正裕正好在府中,听红燕的丫鬟说夫人到红燕那里去吵闹,赶去的时候正好瞧见红燕坐在地上哭泣,便为此责怪了金枝。金枝回屋后越想越气,就此昏厥过去,于懿就是在这个时候附到了她的身上。
相对于敦厚善良的金枝来说,于懿却是从小就被作为侯府女主人的侯爷夫人,按着当家主母的路子教大的,深谙管理府中内务之权对于一个主妇的重要性,这便趁机替金枝要了回来。
饭后,刘正裕又欲留在金枝房里,于懿暗暗着急,急中生智就羞涩道:“这几日是妾身的小日子,老爷还是别歇在这里的好。”
刘正裕有些失望地离开了。于懿暗暗叹了口气,刘正裕连金枝的小日子是哪几天都记不清楚,可知有多久没有歇在金枝这里了。
红燕却越发得意了,任你怎么讨好,到了晚上,刘正裕还不是歇在她这里吗?这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然而她手口并用,将刘正裕伺候得飘飘欲仙直上云霄之后,刘正裕丢了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气死:“红燕,明天把钥匙和账本给夫人,明天起你就不用管府里这些烦心事了,安心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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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于懿一大早就到了红燕那里。红燕也知她是来拿什么的,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她看,昨夜刘正裕那样发话了,她不答应不行,可是她没答应什么时候给啊。
红燕让丫鬟找钥匙就找了半天。于懿也不催她,笃悠悠坐着看她折腾。红燕不时看看金枝的脸色,见她一点儿不着急,心里就有些烦躁了,又指使着丫鬟:“翠儿,你去那个柜子里找找。”
于懿笑道:“周姨娘连把钥匙都管不好,还管得好这个家吗?”
红燕面上一青,随即也笑道:“红燕自从怀了身孕之后,记性就变差了,夫人不如回去稍等,红燕找到钥匙就给您送过去。”
于懿轻轻道:“莫不是账本里有问题,周姨娘才不敢交出账本吗?”
“怎会呢?红燕只是一时忘了钥匙放在那儿了。”红燕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若放在一年前,于懿是看不出这份勉强的,如今她也算阅人无数了,见了红燕的神情后,立时便生出了一个想法来:“我不急着回去,就在这里等着,周姨娘可以定下心来想一想,昨天夜里才改过的账本,应该很快就能想起来的。”
红燕笑不出来了,转身假装也去找钥匙,不敢再看金枝,心里嘀咕这女人怎会知道自己昨夜偷偷爬起来改账本的事情?!
她管着刘府这一年,起初还只是偷偷虚报用度开销,藏些私房钱,后来胆子大了起来,买通了府里的管事,不光是做假账,还时不时地送财物回自己娘家,甚至她三哥铺子的一笔债务也是她帮着还的。
昨夜刘正裕对红燕说要交出账本和钥匙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趁着刘正裕睡着后,偷偷改了一晚上的账本,把上面容易引起怀疑的账目改了,再重新誊抄,只来得及抄了一半,又要服侍起床的刘正裕。等送走了刘正裕,她正想继续誊抄的时候,金枝就过来了。她只得拖延着想让金枝等得不耐烦了先回去,她好把账本誊抄完再送去。
于懿本是看红燕故意拖延就试探一下的,待见她心虚的样子,知自己果然猜中了,暗想自己多半很快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她站起身:“那周姨娘慢慢找吧,我先回去了。”
红燕绷紧的肩膀松了下来,转身笑吟吟道:“红燕一找到就给夫人送过来。”
于懿从红燕的屋子出来,在半路上又折了回去,刚近她那小院就瞧见红燕的丫鬟翠儿守在院门口,知道她是守在外面通风报信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