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互相挽着手走到一个路口时,于宋氏突然道:“懿儿,为娘想去侯府看看。”
于懿应道:“好。女儿陪您去。”
侯府的朱漆大门紧紧锁着,门缝上交叉贴着残破的封条,门板上的铜钉因长时间无人擦拭,都锈出了沉沉的铜绿。
大门上方写着“忠毅侯府”的牌匾已经被摘下,空荡荡的门楣上挂着灰白的蛛丝,就连这蛛网都带着残破,仿佛是被这府邸的颓败之气沾染了一般。门楣中央有一块长方的深色印记,当是牌匾后方日照少的地方。
于宋氏在门口仰头望着本来挂牌匾的地方,没有流泪,亦没说话,默默地站了许久,轻叹一声后转身离去。于懿亦跟在她后面。
回到客栈的于宋氏显得轻松不少,和几个女儿互叙别情,偶尔还会笑吟吟的。在侯府门口仰望门楣的时候,她已经下了决心,忘记过去的身份地位,忘记曾经的富贵荣光,她只要记得自己是这几个女儿的母亲。
看着如此努力的大女儿,于懿以自己的努力赚来银两,为她和几个妹妹赎身,她作为母亲,又怎能将自己与另几个女儿的将来全都依赖在大女儿身上?
吃过晚饭,母女几个分了三个房间各自歇下。为了便于照顾,于宋氏和最小的于婷、于悦一间,于婉、于蕙是同一个秦姨娘生的,住在一起,于懿则和于馨一间。
于懿自从昨日在陈尚书府遇见白姨娘之后,心中一直像是梗着一根刺,如今母亲与妹妹们都被赎出了,她打算深夜去陈府内探探究竟,洗漱过后就催着于馨早些歇息,好等她睡熟之后自己才能再悄悄出去。
于懿和于馨同睡一张床,让她睡在内侧好方便自己来去。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于懿见于馨一直没有翻身,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便慢慢撑起身,准备下床。谁知于馨见她起身,问道:“懿姐姐,你也没睡着么?”
于懿只得道:“我起来倒杯水喝。”
于馨也跟着起来了,“我也渴了。”
两姐妹走到桌旁,于懿倒了杯水递给于馨,却见她并不喝,心中猜到她似有话要对自己说,索性把灯点起来,拉着于馨在桌旁坐下,问道:“馨妹,你是不是有话要对姐姐说?”
于馨捏着杯子好一会儿,才细声道:“懿姐姐,你在教坊……是不是……是不是……”
于懿见她难以启齿,便猜到她要问什么,就道:“没有。姐姐在教坊是弹琴唱曲儿赚银子的。”
“那……那些客人会不会要摸……或是亲你……是不是要tuō_guāng了衣物?”于馨脸已经涨得血红,头低得一直垂到了胸口。
于懿也不好意思起来,她否认道:“都没有。”
其实在教坊里,大多客人都是结伴而来,在厅里喝酒听曲儿的时候还是比较克制守礼的,若是有中意的姑娘,也只有到房里渡夜时才会有肌肤之亲。
但教坊毕竟是风月场所,也时有客人喝上了兴头,强劝艺妓喝酒,并借机动手动脚的。每逢这种时候,于懿都是借口自己喝酒会发疹子推拒,如果客人还纠缠不清,她就称病离开,宁可惹得客人不高兴,一晚上白唱赚不着银子也不会勉强留下。
即便如此,于懿还是碰到过强行搂抱住她占便宜的,后来她就学乖了,化妆穿衣都往最丑最难看处打扮自己。为此王妈妈没少给于懿脸色看过,给她的分成也是最少的。
于懿觉得奇怪,便问道:“馨妹,你怎会问起这些事?你……”
于馨突然小声哭了起来。
于懿心一沉,拉起于馨问道:“难道你在雷府时,有人这样待你了?”
于馨没有回答,只是哭泣,于懿心疼起来,将她紧紧抱住,虽然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很伤人,但似懂非懂的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一定要了解清楚才是。于懿等于馨稍许平静下来后问道:“馨妹,是雷大人吗?”
于馨点点头。
“他倒底怎样待你了,你仔仔细细对姐姐说。”
于馨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多半是陪嫁来的,或是府中的家生子,于馨于悦在雷府也就是做做打杂的活,直到小半个月前,于馨送洗好的衣物去柳姨娘那里时,被雷源和偶然瞧见。
于馨五官本就生的精致漂亮,被雷府买下的时候已经十三岁,如今快十四的年纪,纤细的身子渐渐开始有了玲珑的曲线,胸前微微隆起两座小丘。
雷源和突然发现自己府中有个这么漂亮的小丫鬟,一时兴起,就将她拉到柳姨娘的房里,一面哄着她要娶她为妾,一面就开始在她胸前抚摸揉搓。
于馨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却也知道这是不好的事,她更极讨厌雷源和在自己胸口乱捏乱揉,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如何抵得过一个壮年男子的力气。她哭着恳求雷源和放过她,雷源和此时兴致上来了,哪里会理她愿不愿,只是用力扯开她的衣裳。
正在拉扯中,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于馨拼命伸头去看,见是柳姨娘回来了,急忙求救道:“柳姨娘,柳姨娘!”
让于馨没想到的是柳姨娘听见她叫喊了,却一低头,转身就出去了,临走还关上了屋门。先前她刚好不在院里,听丫鬟说老爷来了,要在她院里过夜,这就兴冲冲地赶回来,路上还特意嘱咐厨房加几个雷源和爱吃的菜,谁想一回来就看见自己房里的这番景象,虽然满腹怨气,却不得不回避开。
雷源和虽听出柳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