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懿买下的庄子靠近山脚,一道小溪从山间流出,绕着主院而过。溪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漂着从山里带出来或深红或桔黄的落叶,下面衬着黑白相间的卵石的底,十分美丽。这也是于懿一来此处看过后就决定买下它的缘由之一。而溪流到了靠近田地的地方,被以前的主人挖深加宽,成为一条小河,方便用于浇灌田地。
于懿给它起了个相称的名字——溪叶山庄。
于宋氏来到这个庄子后也很是满意。只不过因为搬来仓促,主院里还未完全收拾干净,家什摆设也乱,于懿请来的几名妇人正在院子里外忙乎,瞧见她们这么急就住进来了,颇为意外亦有不安地过来向于宋氏与于懿行礼。
于宋氏让她们先收拾出一间大屋可以住人的,一间置物的,其余的房间可以慢慢收拾。
几个妹妹都非常兴奋地在各个房间内走来走去,笑着谈论各自要住哪间,就算是这些天都郁郁寡欢的于馨也露出了笑脸,与她们一起看着各处。
于宋氏和于懿站在院子里,她看了看于懿微笑的侧脸,轻声问道:“懿儿,出了什么事?”
于懿脸上笑容淡去,转向于宋氏,有些事,她须得让母亲知道,还有些事,她必须永远隐瞒。
于宋氏得知白姨娘就在陈尚书府中后极为惊讶,但聪慧如她很快想到了那种可能,脸色顿时就变了。随后她想到于懿突然就急着搬来,自然也是因为要提防陈高再次害她们。
“懿儿,我们虽搬来了这里,陈高若是有心,还是能找到我们的所在,要是你父亲真的是为他所害,他也许会再次来害我们的。”
于懿劝道:“娘,女儿搬来此处是出于谨慎,陈高此时还未觉我们会是威胁,暂时不会来害我们。”她时时监听着陈高府中的动静,若是他真要对她们母女做什么,她可以提前知道。
且很快他们就不会成为威胁了。最初她曾想像对付雷源和一样,直接暗杀陈高与白秀,但若是做得不够小心,就会引来官府的注意,她不想再让母亲与妹妹们流离失所,无处安居,所以她一定要计划好,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才行。
她时常想起陈高说的那句话“那件案子是皇上下旨办的,她现在是一介草民,想翻案也翻不了。”她不仅想为于家报仇,她更想洗雪父亲的冤情。
于宋氏虽然还是担心,但也知道她们此时除了小心提防之外,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天一早,于懿进城去了尚书府,算准了陈高此时刚下朝不久还在刑部,她把五两银子的礼金和拜帖送上就离开了。
从耳机内听着白姨娘不屑地说着:“穷酸样,送礼就送这一点点银两,还真的是落魄了。想当初侯府……”于懿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接着她去了合舟坊,雇佣了四名护院,与他们谈妥三天之内去庄上,这样至少好让母亲安心。于懿又去购买了一些前日没来得及买全的物品,这就准备吩咐车夫驾车出城,刚好见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在一家店铺门口苦苦恳求。
她本来也就看这一眼就过去了,却见那男子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若非有极大的为难之事,又怎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下跪呢?
马车路过那男子身后时,她听见那男子道:“掌柜的求求您留下小人做活儿吧,小人力气大,一人能干两人的活……”
那掌柜的显得极为不耐,走到门口道:“你走吧!你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先支给你这么多的工钱,你去试试那些有钱人家,卖身为奴才有可能让人家先预支这么多钱给你,也要碰上好心的人家才行。”
“小人家有老母要照看,不能卖身为奴啊!”
于懿闻言心中触动,命车夫停车。
“那你又如何能够一人干两人的活?不用照顾老母了?好了好了,快点走,你跪在这里我生意都没法做了!”
那男子无奈起身,再去试第二家店铺,一样被人轰走。
于懿命车夫远远地跟着他,一直跟出半条街,见这男子屡屡被轰出店铺,却还一家家地求过去。
她不觉心中生了恻隐之心,让马车追上男子,叫住了他:“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你为何苦苦恳求店家预支工钱给你?”
男子满脸苦闷地转过身来,见到坐着马车的于懿向自己询问,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急忙解释道:“小人姓傅名诚,家有老母体弱,老母前日病倒,请来大夫看过却无钱抓药,小人家中贫穷,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做的。”
于懿奇怪道:“难道傅大哥以前都不做活儿赚钱的吗?”
男子愁苦地说道:“小人以前在前面的铺子干活,可惜老母这两年来身子一直不好,常常犯病,家中积蓄用完,为了抓药就时常问掌柜的借钱或是预支工钱,却越欠越多……”
于懿了然道:“想是傅大哥原来的掌柜再也不愿借钱了?”
男子点点头。
于懿道:“不知傅大哥可有意去城外庄子里做工?”
男子闻言摇头:“不行不行,小的还需照顾老母,去城外的话……”
于懿微笑道:“把你母亲接来庄子里住不就行了?”
男子喜出望外:“小姐是说真的吗?小人愿意。”
于懿替傅诚付了药费,先抓了二十帖药,接着把他与他母亲一起带回了溪叶山庄。
路上于懿了解到,傅诚本来有个哥哥,前年因意外从高处坠下,花尽了家中积蓄也没救活,母亲自此就常常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