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丞相府,外面是漫天的风雪,而李斯的内心,却也没有比这严冬好到哪里去。
一深一浅艰难的走在雪地之中,李斯脑海中回想起张平对他所说的话:
“你想学信陵君窃符救赵,可是,如姬又在哪里呢?”
细细一想,张平说的没错,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能够调动大军的兵符都是被一分为二的,一半放在领军的将领那,一半则在国君的手中,信陵君之所以能够拿到军符,是因为魏王身边的如姬帮助他,但是如果他李斯想要拿到兵符,谁又可以帮助他呢?
就算韩非已经是那十二万大军的监军,但只要等到王令,大军照样会西进,那个时候……
李斯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他才刚刚赶到秦国,当上了吕不韦府上的一个小小客卿,但他记得就是今年开春的时候,率领秦国大军的蒙鹜将军便灭了洛阳周室,击溃了韩国十二万大军,去了韩国重镇成皋、荥阳,作为秦国三川郡。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韩国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切,他又如何阻止?
眼前是白茫茫的雪地,李斯似乎已经看不清前路到底在哪里。
重生到现在,李斯的心里也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未来到底应该往哪里走?他又如何能够改变韩国和韩非的命运?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或许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在李斯跌跌撞走到韩非府邸附近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韩非,赶忙迎了上来。
“这么大的雪,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边这样说着,韩非一边将李斯已经快要被冻僵了的双手紧紧握住,温热的感觉顺着掌心蔓延,手指慢慢有些些知觉。
看李斯被冻的双颊发红,身体微微发抖,他干脆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在李斯身上,接着诱牢牢搂住了身边的人。
“师弟,我们一起回去吧。”
侧头看向身旁的韩非,李斯原本不安的心,突然安静了许多。
纵然风大雪大又如何?至少,有人陪着他一路走下去,他做的一切也就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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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世的时候一样,洛阳周室的小动作最终还是没有逃过秦国的“眼睛”,冰雪消融,天气刚刚回暖了一些,秦国便已经在筹划东出。
得知秦国大军将至,洛阳周室越发卖力的动员着其他国家,但每当使者来到诸国,国君都会热情的接待他们,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们,并且咬牙切齿的表示对秦国的严重谴责,等到使者吃饱喝足的被送出城,他们这才突然醒悟,除了精神上的支持,诸国国君,连一个兵都没有借给他们。
无论是魏国,赵国,楚国,或是齐国,虽然对秦国那个虎狼之国恨的咬牙切齿,但他们依旧忌惮着秦国强大的实力,就算秦国新君刚刚即位,内政不稳,但是想要招惹秦国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可是,偏偏就有某一个国家,明明自己是个鸡蛋,还就喜欢硬和石头撞。
二月初的时候,韩国割让八城,援军十二万,只等到秦军出了函谷关,韩国便会按照约定,发兵支援周王室。
为了对付秦国,虽然韩国是又割地又发兵,但是想出这个计策的韩王,却很是沾沾自喜。
就在驻扎在新郑附近的大军也准备拔营西进前一天,那天的朝会上,满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韩王和他的那群班底大臣,满以为自己想出来的,是一条可以让洛阳周室牵制住秦国,使韩国一劳永逸的妙计。
熟不知,就是因为这条荒唐的“良策”,才将韩国拖向了毁灭的深渊。
面对满脸得意的韩王,韩非却始终一言不发。
朝会终于结束后。与韩非一起回去的路上,李斯突然问道;
“师兄有什么打算?”
“大军一旦西去,我便要与大军存亡,如果兵败,韩非也会战死沙场。”
“如果大军不会西进呢?”
“王令一出,城外大军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沉吟片刻后,李斯接着问道:
“宫中禁卫有多少?”
“为了凑齐十二万的大军,现在宫中剩余的禁卫不足千人。”
将坏中的铜牌递给韩非。李斯说道:“师兄,拿着这个牌子去储墨阁,自有五百武士听命于师。”
韩非顿时明白李斯话中的意思,看着手中的铜牌,韩非有一肚子的疑问,现在却已经来不及问出,现在韩非考虑到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城外大军?”
以韩非的身份,可以暂时稳住城外的大军,倒是能够进入王宫,也只有韩非,为了韩非,这个险,李斯是一定要试试。
“我去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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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迈进太子府中的大门,李斯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和忐忑,如果他此行的目的无法顺利的达成,他和韩非所密谋的必定会暴露,那个时候……他就只能和韩非一起逃出韩国了。
在得知太子殿下正在书房看文后,李斯努力让自己放松下去,往书房走去。
到底能不能说动韩安,李斯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只能赌一赌,韩安对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在乎了。
书房中,韩安正在读书,却突然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抬头正准备斥责,但看清了眼前的人后,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却已经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先生,你,你怎么来了?”
韩安赶忙起身,诧异问道,自从那天之后,李斯对他的态度,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