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洲和其他人说了十来分钟话才注意到李海的窘状,挥手打发其他人走,他道,“李舰长,你也听到了,同志们刚刚结束一次长时间的警巡,都很疲惫,你看看是不是安排一些人轮休?”
愣了一下,李海说,“我,我不知道。”
那位一级军士长从李海身边走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李海一眼,扣上迷彩帽走了。
常海洲说,“舰上工作你负责,得你批准。”
李海说,“我这两眼一抹黑,请示政委吧。”
“请示政委也一样,你也要签字。”常海洲笑道,“先回去休息吧,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明天再说。”
他点了点头走了。
李海越发感到别扭了,收拾笔记本戴上帽子回宿舍。
从军五年多来,这个晚上是李海最难入睡的一个晚上。53号舰是一个非常成熟的集体,有非常光荣的传统,时至今日,这个集体已经形成了自己一套独特的运作方式,是有非常鲜明的独特意志的。
如果李海是以一名普通干部的身份加入这个集体,假以时日他很快会适应这个集体,从而融入进去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但他却是来抢位置的,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上面派下来抢位置的。
舰长不在位,无论从资历还是职务来看,都应该是常海洲负责舰上的全面工作,即便不是常海洲,也应该是其他部门长,而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毫无经验的、不会开船的飞行员。
况且还那么年轻。
这种事情是匪夷所思的,但却真实发生了。
李海想不通,常海洲想不通,其他人更想不通。
这一夜难熬得很,他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结果往飞鲨基地打电话的时候被告知,党为民搞夜航训练去了。
他就更难受了,他也想和党为民一样可以继续飞。
凌晨五点他就醒了,干脆洗了把脸穿着体能服就出去跑步了,沿着营区的道路跑。
这会儿天色还是黑的,路灯都还亮着。
从机关楼后面上主干道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有个身影在前面慢慢跑着。
他准备超过去的时候,发现是王富贵,轮机舱的机械师,一级军士长,据说和舰长是同年兵,大队的国宝级士官。
“老班长早上好。”李海主动打招呼,抬手经历。
王富贵很意外,笑道,“李舰长也这么早,还没适应过来吧。”
“您叫我小李,我这所谓的见习舰长欺世盗名的。”李海苦笑着说。
王富贵慢慢停下来,慢跑变成慢走,道,“好,小李,不赶时间吧?”
“不赶时间。”李海与王富贵并肩走着。
王富贵看了看李海,说,“你是见习舰长,这是上级任务的,老刘不在位期间你负责舰上工作,这也是上级的安排。”
他顿了顿,沉声说,“你不应该在大家面前说不知道,你是指挥员,你要明白说这种话的后果。”
李海浑身颤抖了一下,阵阵懊悔。
王富贵说,“上级的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不管是谁。你在木沙航空站当过大队长,当过大队党高官,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李海羞愧不已,道,“当时木沙航空站就是个空架子,只有几个人,我这个大队长名不副实。”
“没有区别。”王富贵摇头说,“大家对你是怀疑的,原因你自己是知道的。如果你只是下来过渡一下就走人,怎么做都无所谓,大家不在乎,你也会过得很舒服,但是如果你要指挥一条护卫舰作战,你肯定会过得很难受,会影响到53舰的战斗力。”
李海陷入了沉思。
他的态度是消极的,带着抵触情绪来到新单位,莫名其妙的任命和安排,都让他烦躁不已。
“我在53舰服役了二十多年,这是一条功勋舰、荣誉舰,老刘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我以为常海洲会挑起这个担子来,没想到上级把你派了过来。上级这么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小李,好好搞,53舰应该带着光荣退役。”王富贵说。
李海沉默不语。
拍了拍李海的肩膀以示鼓励,王富贵继续往前跑了。
李海望着王富贵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他如何也不敢相信上级真的把一条三千多吨的护卫舰交到他手里。
上午操课时间,常海洲来李海的办公室,发现没有人在,便去找陈启明。
“政委,李舰长还没来上班?”常海洲问。
陈启明在擦桌子,道,“去医院了,你来得正好,坐。”
泡了杯茶端过来放在常海洲面前,陈启明说,“想不通吧,应该的,换成我也理解不了。”
“想不通又能怎么样。”常海洲拿出烟点了根抽起来。
陈启明说,“突然下来个人的确出乎意料,我问了基地司令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令人费解。”常海洲说。
陈启明道,“你还是要调整好心态,多带带他,我看啊,他就是下来混个资历的,过了春节你的中校副团也解决了,以后有的事机会。”
“政委,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常海洲叹着气说,“是,谁不想进步,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士兵。可我真的不是很看重能不能进步,53舰再有两年就该退役了,我不想看到这条功勋舰晚节不保。”
陈启明道,“所以你要多带带他,帮助他尽早成长起来。以后就是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搞好团结很重要。”
“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