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可儿出了石洞,伤心欲绝,一路掩面狂奔,直到力气用尽,方才慢慢止步。
她几乎脱力,累得瘫坐下来,靠着一棵参天古树,浑然不知自己跑出了多远。
转头望望,四下皆是陌生的景物,加之树荫茂密,星月之光几乎照不进林子,周围的景物愈加模糊难辨。
“这是哪儿……”她心中嘀咕,不安的感觉开始涌上心头。
“现在如果回去,应该还能找到来路吧……”这念头刚刚升起,又旋即猛烈摇头,将这些想法彻底遏止。
她性格倔强,认准的事情绝不回头,纵然心里清楚,沈琢玉对她又打又骂是要逼她离开,而这其中又定然另有隐情,可既然跑了出来,就绝不会轻易回去。
这时候,夜已深了,呼呼的山风刮过林子,发出沙沙轻响。
木可儿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家,如此情境之下,难免心生惧意,不知不觉便将身子蜷起,头埋在双膝之间,想到自己对沈琢玉掏心挖肺,换来的却是这般下场,她不禁再次啜泣起来。
哭到伤心处,忽地引颈骂道:“臭沈琢玉!骂我还不够,竟还打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空寂山林里,她的骂声回响阵阵,木可儿本欲再骂,却听一声狼嚎突然响起,清晰得好似就在附近,将她之后的话生生吓了回去。
她骇得屏住呼吸,缓缓转头看去。这一看,惊得她霍然站起。
只见黑暗之中现出数对阴冷的眸子,冒着瘆人的寒光,正向她悄悄靠近。
木可儿浑身微颤。她虽身负武功,可面对这一群嗜血如命的野狼,也绝无丝毫胜算。
惊恐之下,她不禁向后退却,不料身后亦是一阵响动,回头一看,身后居然也有十几来匹野狼向她走来。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野狼从四面林中窜出,将她重重包围。
木可儿如坠冰窖,心知再无生理。反倒平静了下来。
她心中暗道:“罢了。反正我死了。也是无人在意的……”
如此一想,亦觉生趣全无,干脆坐回了树下。微微合上了秀目。
转眼的工夫,野狼已到近前,低沉的嘶吼就在他耳侧此起彼伏,催魂索命一般敲打着木可儿的心房。
木可儿惨声一笑,回想自己这一生,仿佛就是个笑话。
她幼年失去双亲,流落街头,险些被恶人卖到青楼,所幸被摩尼教收养,从那以后。便跟随木护法的座下弟子修文习武,直到长大成人,期间所受痛苦绝非旁人能够体悟。艺成之后,她又受教令所迫,做过许多遭人唾骂的恶事,可她感念摩尼教的救命之恩,从未想过背叛,直到那一日,她遇见了命中注定的男子,从此再也找不回自己,只是一路跟随,执着不悔,甚至不惜和神教对抗……
可是结果,又换来了什么?
她很快就要葬身狼腹,可她心中牵挂的那个男子,如今又在何处?
这便是报应吗?
恍惚之际,腥臭之味已经钻入她的鼻端,想到再过一刻,就要被这群恶狼分食,她终于还是害怕起来,忍不住厉声惊呼!
突然!
惊呼未落,野狼的惨叫声抢先响起!
木可儿惊诧万分,只觉周围狂风大作,触肌生疼,待她猛然睁眼,却见刚刚还张牙舞爪的野狼,此刻已经死透,狼尸横七竖八随处可见,侥幸逃过一劫的,则是哀声低嚎,小心翼翼、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发生了何事……”狼群散尽,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之气,木可儿乍然经此大起大落,一时缓不过气,她痴痴站起,怔住不动。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地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女娃娃,你刚才可曾叫唤过沈琢玉?”
木可儿闻声一震,在这一片漆黑中,听到这样的嗓音,简直比被恶狼包围还要恐怖。
“你……你、你是谁……”木可儿缩到树旁,轻声相询,她靠着树干,紧张地四面张望。
那声音哈哈一笑,饶有兴致道:“你认识沈琢玉?”
这一次,木可儿已经稍稍缓过神来,她冷静下来,暗暗忖道:“这人的武功好生厉害,竟在瞬息间杀了这么多野狼,如今他又不停地问那冤家的名字,难道是圣公派来的追杀之人……坏了!眼下那冤家正在给神尊疗伤,若是这会儿被人发现,岂不要坐以待毙!”
她心生警惕,脚步轻移,只盼逃离此地,将这来人引得更远一些。
谁知那人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她脚步方动,那人立刻轻笑道:“女娃娃,在你看来,你和狼儿谁跑得快些?”
木可儿猝然停住,这话语间的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她低头望了望死去的野狼,隐约可见狼头上碗口粗细的大洞,不过这会儿工夫,一身狼血便已流尽。
光是看这伤口,根本看不出是何兵刃所伤,更遑论猜出此人的来历了。
木可儿深吸了口气,眼下关乎情郎的安危,她再不像面对狼群那般消极,只觉一股勇气充斥全身,居然强压住恐惧,强笑道:“前辈救了小女子一命,却为何又不现身,倒让小女子心里害怕的紧呢……”
“呵——”来人又是一声轻笑,旋即只听衣袂作响,木可儿愣了一下,身前便已凭空多了一个灰衣白发的老者。
老者背向着她,是以看不清面容。
“前、前辈是……”木可儿没想到来人如此爽快就现身了,隐约觉得此人并无敌意。
老者转过身来,两道剑眉霜白若雪。目光凝如实质,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