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玉跑出去很远,终将众人甩去,瞧瞧身后,不见有人追来,便在附近寻了块草地休憩,刚闭上眼一会儿,便已熟睡过去。
他已很久不曾好好休息,如今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忽被搬走,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正午时分。
直到一声暴喝就在身旁响起——
“阿玉!”
沈琢玉惊得一跃而起,向后纵出去数丈,心道自己虽然睡着,可凭着如今的修为,已然达到五识通神之境,但凡有人进入五丈之内,哪有浑然未觉的道理?
来人竟能悄无声息地潜到他身旁,除非……
“前辈?是你啊!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沈琢玉定睛一瞧,原来是万古愁到了。
万古愁不以为然,哈哈一笑,心情似乎极好。
其实他早就到了,只是看到沈琢玉睡得正酣,便一直没去打扰,若不是心里着急,这会儿也不会将他叫醒。
沈琢玉刚松了口气,蓦地又想起件事来,机警地盯着万古愁道:“万前辈,你……不会……也要抓我回去吧?”
万古愁故作奇怪道:“怎么,他们要让你做教主,你竟还不愿了?要知摩尼教底蕴深厚,你年纪轻轻,若能将其掌握,将来的成就可就不可限量了!”
沈琢玉听他如此一说,反倒疑虑尽消,依照万古愁的性子。如果真要捉他,绝不会多费口舌。
他半晌也不接话。万古愁赞赏地点了点头,缓步走到近前,笑眯眯道:“这件事你做得对,那劳什子的教主忒没意思,不当也罢。”他话锋一转,又道:“小娃娃。你可还记得,老夫曾要你随我去个地方?”
沈琢玉忙道:“当然记得。”
“好!”万古愁转身便走,“这就走吧,路可远着呢。”
沈琢玉略一犹豫,便跟了上去。
万古愁忽又止步,望着远处一棵大树喝道:“臭丫头,我们可要上路了。你要跟便跟,不必再这般鬼鬼祟祟了!”
沈琢玉眉头微皱。他亦发现那边有人,此时万古愁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回道:“这可是你说的。”
一听这声音,沈琢玉即刻恍然,“是她……”
只见一个俏丽女子从树后走了出来,不是木可儿又是何人。沈琢玉冲她尴尬一笑,想起那日在石洞中对她的态度,心里好生歉然。
“木姑娘……”沈琢玉正想道歉。不料木可儿抢先说道:“你那次对奴家不好,奴家也骗了你一回,咱们扯平了,从今往后。再别赶走奴家,可好?”
沈琢玉一听,心下了然,她说的欺骗之事,想必就是千里香的解药了。
他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叹了口气道:“那次是我不对,我不再赶你,却也须得与你说清。我……”
“不必说了,”木可儿拦下他之后的话,脸上神色一黯,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奴家都明白,奴家……奴家绝不会让你为难……”
万古愁听到二人对话,冷哼一声,凝目瞧了木可儿一眼,忽地卷起袖袍,向前行去。
沈琢玉心知一时半会,绝难断了木可儿的心思,却又十分奇怪,万古愁为何会主动提出要木可儿同行?
他百思不解,眼见万古愁已经走远,急忙跟了上去。木可儿自然跟在其后。
沈琢玉经过休息后,如今精力充沛,脚步一迈开,便觉真气充盈,更胜从前,心中不由叹道:万阁心法果然厉害,睡觉时都能练气,和他人比起来,岂非多了一倍时间……
他正想着,一身内劲犹在不停运转,让他好不欢喜。
三人一路行去,走走停停,万古愁始终低眉垂眼,若有所思。
这一日,三人将至长江岸边,万古愁忽向沈琢玉道:“到了江边,我们便要转从水路,此去港口,尚有几日路程,左右无事,老夫便与你们说几个故事。”
沈琢玉心里纳闷,万古愁向来话少,怎么今天一反常态,竟要说什么故事?他猜到事情绝非这般简单,当即问道:“前辈,您到如今还没告诉晚辈此去何处?”
万古愁瞪他一眼道:“等老夫故事说完,你自然知晓。哼,若是不想听,老夫不说就是。”
沈琢玉见他翻脸,忙陪笑脸:“前辈言重了,小子只是好奇罢了,前辈说的故事,晚辈定要洗耳恭听。”
木可儿见他这副模样,在旁掩嘴而笑。
万古愁唔了声,就近寻了处磐石坐下,抬眼看去,天朗气清,微风怡人,几对燕子从南归来,落到树枝之上,勤勤恳恳筑起新巢。看到燕儿的恩爱模样,万古愁看得一时痴了,许久,方才开口。
“第一个故事,说的是一段感情和一路剑法,”万古愁微眯着眼,悠悠吟道:“从前有个男子,幼时开始学武,天资极高,十五岁时便已在门派里出类拔萃。然而此人学武,有个习惯,便是不喜步人后尘,但凡武功,皆要力求创新。是以二十岁那年,他毅然离开门派,开始游历江湖。”
沈琢玉奇怪道:“前辈,你说的这个男子,倒是和您年轻时一个模样……”
“老夫年轻时?你这小毛头从哪里知道?”万古愁奇道。
“这……”沈琢玉不慎说漏了嘴,只得从实说来。
万古愁听罢,点头道:“原来是胡不传那臭小子,哼,多嘴!老夫若是再见到他,定要割他舌头!”他声色俱厉,沈琢玉和木可儿齐齐打了个寒颤。
万古愁站起身来,拂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