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有竹筏!”清脆童声紧接而来,原来男子背后还有个撑筏的少年,仈jiu岁年纪,书童打扮,生得粉雕玉琢,惹人喜爱。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淡淡道:“无妨。”
此间空旷,二人的对话清晰可闻,沈琢玉有些奇怪,心想,有竹筏又如何?难不成这溪水,只有你们可以游玩?
苏采萧玉颊上的红晕还未散去,见那竹筏越来越近,急忙放下裤管,掩住雪白的小腿,悄声骂道:哪来的臭书生,好煞风景!
沈琢玉莞尔一笑,脸se微红。
忽在此时,骤变突起!
随着一阵哗啦水声,数条人影破水而出,举刀劈向男子!
这边三人齐齐变se,沈琢玉先知先觉,在那几人现身同时,已然高呼提醒,若非相距太远,早已出手相救。
岂料男子不慌不忙,不但不躲,居然还向这边抱了一拳,以示感谢。
沈琢玉一愣,但见刀刃四面而至,眼看男子难逃一死!千钧一刻,男子骤然后仰,疾退数尺,后背几乎贴着竹筏,这般轻功,端是匪夷所思。
众人刀刃劈空,皆落到竹筏之上,狭小的竹筏如何承得起如此多人,尾端猛然翘起。
“公子!要翻啦!”少年惊呼,死抓住竹筏。
男子不答,反而朗声长笑,借着上翘之势旋身飞起,双袖如蝶翻飞,隔着数丈之遥,呼呼巨响犹在耳边。
瞬息之间,那几个持刀之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噗通噗通落入水中。
沈琢玉好不吃惊,失声道:“这么远?怎能隔空伤人?!”
男子笑声不止,轻盈落下。单脚踢向翘起的一端,竹筏徒遭千斤巨力,应声坠落。
霎时水花四溅,倒将少年淋成了落汤鸡。
男子仍旧从容不迫,卓然立定。
“好厉害!”安宁何时见过这般本事,一直屏息凝望,这会儿胜负已分,忍不住高声喝彩。
沈琢玉亦是暗自吃惊,若要他将翘起的竹筏稳住,自问还能做到,可要隔着数丈伤人,那就万万不能了。
过了许久,溪水再次平静,也不知落水的几人,是生是死。
男子打了个手势,少年会意,将竹筏停在两丈之外,沈琢玉见状,亦是歇下竹筏。
男子扫视一眼,拱手朗声道:“远来是客,在下楚轩,有失远迎,万莫怪罪!”说话间,目光落到苏采萧身上,眉头忽地一紧。
苏采萧和安宁却不搭话,俱是望向沈琢玉。
“客气了……”沈琢玉回礼道,心中却久久难平,“楚兄的本领好生了得,小弟佩服!”
楚轩报以随和微笑,沈琢玉顿觉如沐chun风,却见他转而又向苏采萧作了个揖,笑道:“这位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应允。”
苏采萧瞧他彬彬有礼,生得又是fēng_liú倜傥,初时的恶感消去大半,闻言轻轻一笑,“楚公子但说无妨,不必如此客气!”
楚轩叹了口气,正se道:“不瞒姑娘,在下来到这九曲溪,乃是要会会此处的恶人,既是会恶人,难免动刀动枪。姑娘天仙一般的人儿,若是待会儿见到什么不雅的东西,岂不污了眼睛?所以,在下斗胆,恳求姑娘带着这二位,快些离开此地!”
“带着这二位?”苏采萧为之一愣,旋即恍然,心头顿时不悦,暗道:好个眼睛长头顶的家伙!
她心头一动,转身向沈琢玉道:“相公!这位楚公子叫咱们离开这里呢~你说呀~咱们答不答应~嗯~”她故意说得极响,语调柔媚娇羞,即便沈琢玉明知是假,也觉浑身酥软。
正恍惚时,忽见苏采萧冲着自己猛眨眼睛,不由苦笑:这个采萧,莫非又要捉弄人家了?楚公子与我们素不相识,哪里又得罪她了?
沈琢玉xing子冲和,只当她又要作怪,哪知她全是为他和安宁出气。
楚轩愕然,脸上的失望一闪即逝,继而目光微转,投向了沈琢玉,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方才笑道:“哦……倒是在下眼拙了,这位兄台好福气,竟是娶到姑娘这样的仙女做妻子,楚某羡慕之至!”
原来,在此之前,他一直将沈琢玉当作普通船夫,而安宁,则是随从陪玩的小厮。其实,沈琢玉粗布麻衣、满脸胡子,而安宁黑不溜秋、皮包骨头,不管怎么看,都和苏采萧没有半分关系,楚轩一时误解,实乃人之常情。
如今苏采萧一句话,当真如晴天霹雳,若非他向来喜怒不形于se,早已惊呼出声。
“没事,我本就是他俩的船夫!”沈琢玉呵呵笑道。他亦是聪明之人,已然猜到了前因后果,不过在他看来,楚轩待人和气,全无半点架子,当真不想和苏采萧一起难为于他,于是自嘲一番,让他有个台阶好下。
楚轩很是领情,干咳一声,正要恭恭敬敬向他作揖,却听他扬声笑道:“楚公子,别再行礼了,你要再这样,咱们就算说到天黑,也说不清了,到时候耽误了你的事情,可就不好了!这样吧,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我们这就离开!”
沈琢玉其实也是出于私心,心想此时安宁和采萧都在,万一真有什么危险,岂不糟糕?还是赶紧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楚轩尴尬一笑,忖道:这人看来年纪不大,胸襟倒是难得的宽广……他对沈琢玉颇有好感,生出结交之心,正要抱拳,却猛然想起刚才他说的话,于是又赶紧将手放下,一时间,别扭无比,方才知道于他而言,不行礼就说话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