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亮的灯火变得黯淡下来,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除了头顶上巨大的骸骨外,周围空无一人。
突兀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建筑里,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幽灵。
“别装神弄鬼了路鸣泽,出来吧。”路明非一语就道破了声音主人的身份。
“没劲没劲!哥哥你真是没劲透了,一点都不好玩!”
路鸣泽哀叹抱怨着从角落里漫步走出,这次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小风衣,头戴礼帽,手上撑着一把大黑伞,像下雨天游荡在塞纳河畔的法国绅士。
可这里是室内,没有下雨,更没有塞纳河,所以路鸣泽手上的黑伞就显得十分突兀扎眼。
“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看起来风干的就只剩骨架了,实际上却还没死透?”路明非指着头顶上巨大的黑影,疑惑地问。
“当然啦哥哥,世界上有一种生命,它的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归来,那就是——龙!”
“不信的话你就对它说‘不要死,活过来’。”路鸣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眸子里的捉狭一闪而逝。
魔鬼的微笑!
谁上当谁是傻子!
“诶我就不信,我也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路明非双手抱胸,斜眼看着路鸣泽,冷笑着说。
“兄弟爱这种东西真是说没就没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荡然无存了吗哥哥!”路鸣泽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嚷嚷。
路明非一怔,看着路鸣泽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突然想到了在cc1000次列车上的梦境里的场景。
这个男孩被钉在高高的十字架上,数以万计的人对他口诛笔伐,烈火灼烧着他的身体,痛不欲生。
可他还是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对自己说:
“没事的哥哥,这次有你在,所以我好受的多!”
男孩明明那么痛苦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可他还是强撑着笑脸,不想让他的哥哥伤心。
路明非觉得这一切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只是被他暂时忘了,于是他伸手摸了摸路鸣泽那张稚嫩的小脸,眸子里没来由闪过一丝悲伤。
“哥哥你是想通了么?要和我交换么?”路鸣泽用小脸蹭着路明非的手,期盼地问。
“不交换。”路明非轻声回绝。
他知道路鸣泽说的“交换”是什么意思。
——用什么重要的东西换回了空白。
按照小魔鬼的说法,用来交换的,会是路明非四分之一的性命,而能换到的几乎是世界上他想得到的任何东西。
可路明非就是下意识地觉得没这么简单。
四分之一么?明明在梦境的故事里,为了很多东西路明非能将整条命都送出去,可这个小魔鬼每次都偏偏只要了四分之一,好像这四分之一不像是他的性命,而是男孩替他分担的某种诅咒一样。
所以路明非决定,这四分之一,能不换就不换。
自己早就不是那只败犬衰仔了,陪婶婶去菜市场买菜的次数也不少,婶婶那讨价还价的看家本领路明非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以后路鸣泽这只大肥羊的毛,他有的薅!
不过这次路明非决定还是按照路鸣泽的话试试,毕竟他也没提出要自己拿什么东西交换,怎么都不亏吧?
试试就逝世……呸,试试总没什么问题吧!
毕竟总没有弟弟要谋害亲哥哥性命的道理吧?哪怕这个弟弟是个魔鬼!
“不要死,活过来……”路明非仰头对着那副巨大而狰狞的骨架轻声说。
骨架怒吼一声闪动着骨翅,风暴席卷,红龙变成了一只骨龙,当真是威压盖世……个鬼啊!
毛事都没发生!
骨架还是那么个骨架,静静地被钢索牵引在穹顶,那双空洞的眸子依旧漆黑如墨。
路明非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信了这个小骗子的话,还幻想着仅凭自己的一句话那里就会多出一双威严的金色竖瞳?!
“哈哈哈……哈哈哈……”响亮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建筑里。
魔鬼的笑声!
上当了,原来傻子竟是我自己!
“你耍我?”路明非扭头对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的路鸣泽怒道。
“哥哥你误会啦,我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我实在是太感动了!”路鸣泽起身,拍了拍丝毫没沾到灰尘、依旧干净如新的风衣。
“你感动什么?”路鸣泽疑惑地问。
“我在替你感动哥哥,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掌握的权与力!”
路鸣泽微笑着,手指向高高的穹顶。
路明非顺着路鸣泽手指的方向再次仰头,一股寒意与危机感从他的背脊处直冲天灵盖。
穹顶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骨架!
那只身披红色鳞甲的巨兽喷吐着鼻息,一双古朴而威严的黄金瞳高高在上,俯视着蝼蚁般的路明非。
肾上腺素极速分泌,路明非手臂上青筋直冒,咬牙死死盯着头顶上那个庞然巨物。
“这是印度的那只小红龙的爸爸么?”哪怕是如此紧张的气氛下,路明非嘴里依旧能飙出一句烂话。
一人一龙静静对峙,冷汗打湿了路明非的里衬。
这绝不是梦,不可能有这么真实的梦!
巨兽呼吸间传来的汹涌热气仿佛要把自己灼穿!
“早知道至少把观世正宗给带上了,闪躲的地方都没有,还手无寸铁的,和这玩意完全没法打啊!”
路明非用余光瞥了瞥来时的入口,已经被金属门封闭堵死,看来逃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