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和楚子航在死寂的神道中前行着,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两侧墙壁的青铜烛台中跳动着幽冥般的烛火,将他们扭曲的影子映照在一副副如山峦般的巨画上。
“你没发现么?描绘黑王临世的影壁虽然巨大,但只占据了整面墙不到十分之一的长度,前面应该还有更多的秘密。”楚子航低声说。
恺撒点点头,他转动手电筒,光芒蔓延过那些古老的石壁。
朱红和靛蓝的色彩交融在一起,美得令人望而生叹、目不暇接,几千年的历史像是画卷一样在他们的眼前铺开,两人的目光像是沉浸在几千年的岁月长河里,随波飘摇。
人脸蛇身的怪物们连成一样望不到头的队伍,它们有的高举火把、跪地望天,似乎在祭祀;有的互相彼此拥抱着,长长的巨尾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是在交媾。
男性的蛇人高大威武,女性的则妖娆妩媚,它们围绕着巨大的骷髅放肆舞动,四周是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天空中,背生双翼的巨龙在云层中腾飞,太阳和月亮同时普照着大地,把那具骸骨照亮,它漆黑的眼洞中,一只淌出金色的流水,一只冒着森然的烈焰,在远处凝固成矿脉与岩浆。
妖魔和巨人们在荒原上打响战争,它们手持长刀与叉戟,火焰将天空映照得绯红,似乎这片世界都被点燃……
难以想象,那些金色的河流竟然真的是用融化的真金铺成的,刀剑是真正经过千冶百炼的青铜,墙壁随处可见镶嵌着血红或翠绿的玛瑙石和精凋细刻的晶玉,奢靡纷呈,浮华万千。
这是人心生膜拜的匠作,彷佛将世界上所有的暴力、愤怒与倾世的罪恶都融入到这面墙壁之中,看到画作的同时,耳边似乎会响起几千年前的战鼓与咆孝,嗅到战争的血腥,感受到火焰灼烤在皮肤上炽热的温度……画面美得叫人惊心动魄,美得叫人泫然欲泣。
诸如此类的画作在漫长的廊道上岂止百十幅,仰望壁画的恺撒和楚子航被这奢华却又无比真实的美感给震撼了,似乎是沉寂在画中描绘的那个无法言喻的世界里,沉默着走了很长一段路。
“看来这一层的意义就是用来存储这些壁画,这里的每一幅都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拿出去拍卖的话会是难以想象的天价。”楚子航忍不住用手指在一副凋刻大地与山之君王的壁画上抚摸。
“日本人奢侈起来也真是可怕。”恺撒也忍不住感慨,“在寸土寸金的东京用这么宽阔的一层专门用来当储物室,把这种宝贝藏在无人踏足的隐蔽楼层里,还用传说中的人鱼油来充当照明的火烛。”
“虽然这些画的艺术价值和绘画技艺都很高,用料精致,保存方法也十分妥当,但对蛇歧八家来说,珍贵的应该不是这些壁画本身,而是尘封在这些画中的历史,我们刚才参观的部分应该描述的是上古的神话与传说。”楚子航望着前方,“真正让蛇歧八家奉若珍宝的东西,应该就在我们前方的不远处了。”
恺撒将手电筒的灯光向天花板照去,仰面望向头顶的位置,他们此时正在穿过一个鸟居。
两根粗壮的木柱支撑着横贯整个空间的笠木与岛木,看起来并不是拼接而成,而是取自于一株足够巨大的古木一次凋刻制成,上面朱红的漆料已经暗澹斑驳了,露出原本古意的木色,鸟居正中额束上单单写着一个古体的“神”字。
“这里的气氛很诡异。”楚子航微微皱眉,“血腥味也更重了。”
“这就是神道的尽头吧,里面藏着蛇歧八家真正的秘密。”恺撒显然也嗅到了空气里混杂的烧香味和血腥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人鱼油铸成的烛台在这里就忽然断了,黑暗中矗立着高大的凋像,用实木凋刻而成。
每一座凋像的脸上都挂着白色的帷幕,有的是持刀的神明,有的是狰狞的恶鬼,不同的是,每个神明的脚下都有石质的座台,而恶鬼们的身上都缠绕着白色的长绳。
这种用纸团团编织的绳子叫做“幡幢”,即指刹上之幡,如果是装饰在纸伞上的垂幔型或是飘带型则寓意着圣洁,如果是缠绕的绳型即寓意着对邪恶灵魂的封印。
这里与神道中两侧的墙壁完全不同,鸟居后的影壁都是横向的,每一座影壁几乎都拥有着横贯整个楼层的长度,前方的两侧矗立着类似于配祀的巨象与神龛,影壁上面描绘的东西介乎于神鬼与妖魔之间,记载着神魔的战争、荒芜的大地与古老的城市。
“贝塔,你看得懂么?这些东西记载的是哪一段历史?”恺撒朝楚子航问道。
“我只能从这些壁画的颜料和材质分辨出,它们的来历至少有两千年前以上,这里面不仅涉及到混血种诞生的历史,还有神话中的战争和一些龙族的辛秘,很深奥。”楚子航摩挲着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老石壁,“蛇歧八家从没有对学院公布过这一段内容,学院的图书馆里也没有这段历史的相关文献,所以很难解读,我只能看懂其中表层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表层一部分?那我也能看懂。”恺撒说,“这些影壁都画得很棒,并且很有价值,是古董。”
楚子航没有搭理这个二百五的冷笑话,往更深处走去:“不过我能确定的是,越往深处,这些壁画记载的内容对蛇歧八家意义越重要,最大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一层的最深处。”
恺撒和楚子航已经走得很深了,从影壁和墙壁的缝隙望去,有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