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女孩们的眉目如她们活着时一样绚烂多情,脸上的确是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但她们的瞳仁枯槁,无法呼吸也无法说话,透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感与病态美。
哥哥听说过这种古老的尸体塑化工艺,是趁着尸体还未彻底僵硬时,把液态聚合物注入死人的七窍之中,等到聚合物充分凝固之后,尸体就会一直保持着生前的容貌,就像被做成了柔软的真人蜡像。
这是极致邪恶的手法,中世纪一些拥有着恋尸癖的收藏家就会用这种尸体塑化工艺炮制他们心仪的美人,企图让那些美丽的尸体永远的陪伴在自己身边……但这种手法在现代应该是绝对的禁忌,早就失传了才对,哥哥怎么也想不通将这种残忍的手法再现在这个世间的会是自己的弟弟。
哥哥用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孩,依旧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貌,可他好像已经不认识对方了,他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在这个男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好像现在弟弟的身体里……寄宿了一只恶鬼!
“哥哥,我今天真的好开心,每一次梦见你我就能开心很久很久。”弟弟缓缓上前,似乎是想拥抱哥哥,“哥哥你下一次什么时候会来我的梦里看我?你什么时候会来带我离开?我有好多的话想和你说……”
弟弟张开袖袍,像一只红色的大鸟一样扑向哥哥,他想给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像他们每次在梦里见面时那样……可扑到哥哥身前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了,梦呓般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台下的所有观众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舞台上鲜血如荻花一般飞溅,迎接弟弟的根本就不是来自兄长的拥抱,而是一柄锋利的长刀。
长刀径直刺入弟弟的胸膛,猩红的血珠从刀尖上嘀嗒嘀嗒滚落,弟弟迎面撞向了哥哥的刀锋,凭借他锻炼之后的反应力,原本是有机会躲开的,可他就是那么义无反顾地拥抱向哥哥,即使自己的心脏被刺穿。
最终他还是拥抱了哥哥……他倒在哥哥的怀里。
原来不是梦……心脏被刀锋撕裂传来蚀骨的疼痛,清晰的痛感和哥哥身上的温暖寓示着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梦境,这是现实……哥哥真的来看他了。
原来不是梦……所以哥哥才会这么生气,以至于把他的刀锋刺入自己的心脏里,因为他杀了人,他在现实里杀死了二十几个女孩,并把她们的尸体做成标本蜡像,他一直以为这是他的一场梦,梦里的他似乎已经不是他了,他放任自己对哥哥的嫉妒心和憎恨心作祟,他的身体被另一个意识主导,做了很多平常他不会做的事。
“对不起……哥哥……我好像做错了事……我惹你生气啦……”弟弟忍不住流泪,他伸出手,想触碰兄长的脸,“我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梦……一场做了很久很久的梦……我一直不愿醒来……直到你终于来看我……你还是来了……哥哥……你是来带我走么……我这次好像真的有点倦了……”
“倦了就睡吧。”哥哥在弟弟耳边轻声说。
他死死地将弟弟搂进怀里,狠狠地扭动刀柄,他的手掌颤抖着,却强迫自己用上全身的力气,他拥抱着弟弟的冬至也是那么用力,因为他不想让弟弟从他的怀里挣脱……直到刺入弟弟身体里的刀锋将弟弟的内脏彻底绞碎。
当怀里的男孩彻底断绝气息后,哥哥终于失声痛哭,他哭的是那样撕心裂肺,就像丧亲的猛兽。
哥哥放火烧毁了学校的井窖,连同那些女孩诡异的蜡塑尸体,他趁着夜色背着弟弟来到小镇边缘的废弃水井,他把弟弟扔进了废水井里,看着那个身穿一袭绯红的歌舞伎戏服的男孩缓缓落入井底,那双死寂的瞳孔从井底看着自己,就像是恶鬼的诅咒,哥哥的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疑问……自己杀死的到底是弟弟,还是占据了弟弟身体的恶鬼。
舞台上最后的一幕是天空下起了大雨,哥哥用钢板和铁链将这口枯井彻底封死,他站在雨中静默了许久后孤独离去,单薄的背影就像个无家可归的落魄旅人。
大幕缓缓合拢,故事的发展彻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曾经那对那么要好的兄弟最后却是落得手足相残的下场,落幕的时刻每个人都能体会到哥哥那无法言喻的悲伤而无法自拔。
客人们本是冲着ba、右京·橘和小樱花的名头来为小樱花的首夜秀捧场,但这个故事的内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的预期,现在更吸引她们的似乎不是那些俊美的演员,而是故事本身。
但与其说今天的故事是路明非面向高天原所有客人们的首夜秀,倒不如说这是他想要表演给某些特定对象的故事,客人们不知道这个舞台其实是由某些人的真实经历改编来的,就连座头鲸也不知道这场表演真正的涵义……在场的客人之中,唯有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知道。
樱井小暮看着风间琉璃微红的眼眶,忍不住低声问:“这些都是真实的么?路明非他表演的真的是您的亲身经历?”
“很多细节的部分都有改动,毕竟这只是一场舞台剧,没办法演绎出两个人真正的人生。”风间琉璃轻声说,“但最重要的部分都被演出来了,一些无法在客人们面前展示的内容会选择圆滑地掠过,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