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宫本泽感到庆幸的地方并不在于他保全了性命,或是有人替他铲除了身边的叛徒,如果宫本泽那种苟且偷生的人,在这之前他就应该跟随那些撤离的研究员们一起离开。
让宫本泽觉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被奸佞的迫害而枉死,而是可以作为一名科学家,在知识的战场上光荣的死去。
必须要有人纪录这场浩劫,并把备份的数据实时传送带位于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的服务器总站,如果几个小时后,偌大的东京城在海啸的肆虐下沦为废墟,那所有有关于这场灾难的记录都会被海水一同淹没……宫本泽就是要保存下这场浩劫的全过程,他要让人们知道“神”苏醒的时候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即便今天没有人能阻止“神”的苏醒,不代表未来永远没人能阻止“神”破坏这个世界……宫本泽没有想过自己能收集到多么有用多么珍贵的资料,在与“神”的战役中取得多么大的贡献,他只觉得如果自己拼上命换来的数据如果能够为后代的幸福尽到一份绵薄之力,宫本泽作为科学家的光耀就熠熠生辉。
宫本泽再次零鞠躬表示感谢,黑暗中他没有看清零的胸口佩戴的那枚银色的半腐朽世界树的徽章,但宫本泽也来不及计较零的身份了,第一波海啸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富士山也在持续喷发中,这些都是独一为二的珍贵资料,此刻是一场科学家和数据的战争,宫本泽分秒必争。
气象局里有临时备用电源,宫本泽找到一台还能工作的计算机,在椅子上做了下来,宫本泽的目光紧盯屏幕上那一条条脱离阈值、曲率诡异的线条,他此刻既忐忑又兴奋,然而当他刚把自己的手放在键盘上时,宫本泽忽然愣住了。
宫本泽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掌……他的双手正在发抖,一只手的五指的指甲都已经断裂,指缝里真在往外渗出鲜血,宫本泽刚刚主要就是靠着这只手苦苦支撑着身体不坠落大厦,而他的另一只手掌心赫然有一指宽、三指长的狰狞血洞,那是被小滕右野泽刺伤的,手掌的骨头已经扭曲得不像样子,同样也是被小滕右野泽给践踏的,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宫本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没办法敲打键盘了,宫本泽蓦然有些绝望。
明明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明明自己有机会记录下这一切,但残酷的现实把宫本泽的希望给狠狠击碎……一名科学家失去了能记录资料的双手,就好比是战场上武士失去了刀,神枪手丢掉了枪杆,剩下的只是无力的挫败感。
就在宫本泽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霍然起身。
宫本泽直勾勾地盯着身后的零,目光灼灼……不是这个中年男人忽然兽性大发想趁着黑灯瞎火的对眼前的萝莉妹子做些什么qín_shòu之举,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这间大厅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自己的手废了,这不是还有另一双手么……宫本泽的眼神里重新燃希冀的火焰。
“刚才承蒙您的救命之恩,在下不胜感激,其实有件不情之请实在是难以启齿,因为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的恩德,就再次对您提出请求,我实在愧疚……”宫本泽看着零,深吸一口气,“但是为了整个东京,我还是要说……”
宫本泽朝零深鞠一躬,按照岛国某些变态漫画的发展,看这架势,还以为是大龄单身的中年上班族在电车上拦下了心仪已久的女国中生,抬起头下一句中年男就会对女国中生冒出一句“拜托了!请你务必给我看看你的胖次!”,或着是“单身了这么多年,请问可不可以在今天让我尝尝欧派的滋味”之类的羞耻台词。
但对话的对象是宫本泽和零,对话的地点在破败大厦的气象局大厅,这场对话的氛围注定不是轻松愉悦加变态的,而是沉重且肃穆。
“请替我为东京各项灾难的实时数据备份,并上传到斯德哥尔摩的数据中心。”宫本泽无比诚恳地说,“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听上无理取闹,但事关东京城的生死存亡,拜托了。”
面对宫本泽近乎祈求似的恳请,零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是无动于衷,她只是对宫本泽说:“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不擅长电脑,更不会记录数据和备份,大一的时候,我的计算机必修课我是唯一没有拿‘a’的一门学科。”
零语气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和火烧眉毛的宫本泽完全不一样,似乎哪怕一天后后就是世界末日,这个女孩也会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吃饭读书睡觉,这个女孩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论处在什么环境下都冷静的可怕。
“你不用了解这些,我会教你,只要打字的速度够快就没问题。”宫本泽犹不死心地看着零,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死死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录入的速度会慢上不少,但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陪着这座城市等死的,我可以联系上特种部队,他们可以派出重型运输直升机把你接走,以这栋大厦的坚固程度,刚才那种规模的海啸,大概能抗下四到五次,我现在联系军方,在第三次海啸结束的时候直升机应该就能把你给接走。”
“如果让您感到为难我万分抱歉……但现在只有您能帮助我。”宫本泽下一次朝零深鞠躬,脑袋恨不得要埋到地上了,“拜托了!”
“不。”零摇了摇头。
宫本泽的身子抖了抖,然后跌倒在地。
这位气象局的首席科学家的脸上已经惨无人色,不仅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