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夫人哄睡了嫡长孙邱炜鸣,在正堂接见了四个从乡下来的下人。四年不见,邱老夫人头发已经花白了,比起在丰莱镇上的时候变老了不少,大概是没了情敌,她在容颜保养上没从前上心,不过比在乡下的时候更有精神更有斗志。
看到王大娘和连大婶越活越年轻,不由得感叹道:“当年你们两个说要在乡下养老,瞧你们现在的容色,哪像是养老啊,说是去养生的一点儿也不为过,你们两个啊,真是越活越精神了,我真羡慕你们呐。”
王大婶笑着说道:“夫人说哪儿的话呀,在丰莱镇还不是那样,每天到地里看看稻子长得怎样,看园子里的菜能不能收了,想着下一顿吃什么。没事的时候呀,我们老少三个就坐在院子里做针线唠嗑,说说家常里短的事。有时候呀,也到邻居家里坐坐,听她们讲自己儿女和孙子的事。”
邱夫人笑道:“你们这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哟,哪像我一回到京城就得操心这个担心那个,一家上下的事都归我管,每天忙也忙不过来。”
连大婶笑道:“夫人是做大事的,哪像我们就为一些琐碎的小事操心。不过老奴看夫人是越活越精神,这气色都比在丰莱镇的时候好。”
邱夫人说:“想起在丰莱镇那段日子,还真是我这一生中少有的惬意时间。”似在怀念丰莱镇的那段安宁的日子。
杨初月坐在一旁没说话,心想老夫人大概是每天要应对儿媳妇们之间的斗争,还要管一家上下的琐事,邱夫人劳心劳力的同时战斗力也变得更强了。
“这是杨家的五妹吧,都长这么大了,如果不是她那双眼睛,我都认不出来了。”邱夫人拉着杨初月说。
“是啊,谁能想到她是当年那个又瘦又小的丑丫头?女大十八变,说得一点儿都没错。”韩启家的插嘴说。
王大婶指着杨初月笑说:“这些年她就把我和连大姐当亲娘一样伺候,也难得她性子好,朴实能干,帮着我们把宅子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杨初月说:“王大娘你别夸我了,我学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和连大婶教的,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学个四不像而已。”
邱老夫人拍着杨初月的手,细看眼前的姑娘,容貌上好了些,至少邱振晔看了不会讨厌,心里还希望她能像从前那样老实质朴,这次让她上京,就想让她先在邱振晔身边伺候着,先帮她养大孙子。“王大娘从不轻易夸人,你能得她夸奖,是你的本事。”
杨初月垂眸说道,“夫人,这是四年来地里的出息。我就想着粮食放在家里容易坏,就换成了银子存到钱庄里了。这是钱庄的票据,您先收下。”
邱夫人看着票据,一千两银子,对于乡下人来说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尽管这对家大业大的邱家来说是个极少的数字,但可看出杨初月经营那些田颇有为上心。“都说你是个能干的,这不是证明?” 邱老夫人拿着银票说道。
杨初月只是微微一笑,邱夫人突然对她这般热情,着实太反常。依照邱老夫人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最看不起的便是她这种没什么出身的庄户姑娘。邱夫人夸了杨初月后,转过身去和王大娘两个继续叙旧说了好一阵话。
没多久里间睡觉的小少爷就醒了,奶娘抱着啼哭不止的小少爷出来,邱夫人心疼着接过,摇着拨浪鼓哄孙子。小少爷不领情,照旧张着嘴巴大哭。想起昨天院子里那些下人说的话,桂姨娘曾在邱炜鸣的饮食里动过手脚。想起这孩子不到一岁就没了娘,还在府上被亲爹的宠妾害得险些没了性命,杨初月多少有些同情这孩子。
富贵人家都吃饱了没事干,尽想些害人的损招。桂姨娘就是,从歌女到侯门的姨娘,还想着从姨娘坐到正室,果然最低的生理需求满足后,就开始有更高的追求了。
王大娘掏出一个胖猪型的铃铛在邱炜鸣的面前晃了晃:“小公子不哭哦,这个给你玩儿好不好?”
王大娘蹲□,把手里拿个胖胖的铃铛放到邱炜鸣手里,邱炜鸣拿着铃铛使劲儿摇了几下,铃铛的声音清脆悦耳,邱炜鸣一边摇铃铛一边咯咯大笑,最后扑到王大娘怀里玩她编的璎珞。邱夫人见了笑道:“这孩子喜欢你。”
王大娘一时手足无措,她这辈子都没孩子,虽然喜欢孩子,但不是个孩子缘好的人,也不知这邱炜鸣怎么一见到她就往她怀里钻。王大娘抱着孩子乐呵呵的笑了一阵,邱老夫人说,让王大娘、连大婶和杨初月一起带邱炜鸣。
杨初月和王大娘连大婶慌着拒绝,说小公子是未来的侯爷,她们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下人,担心管不好小公子,希望邱夫人另寻他人管着小公子。
邱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侯府里那些阴私之事,我本不想说,但这时候也不得不说了。我刚回京城那会儿,得帮着振晔管家,侯府又是一团糟,老爷的身子又不行,府上的管事一个比一个心黑,我呀,就发落了好些原来的下人。府上的日子刚清明一些后,就得帮着振晔张罗婚事。本想着新媳妇进门后能帮我分忧,哪想新媳妇是个娇贵的,整天就知道吟诗作画,后来她有了炜鸣,便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
“墨云是个心高气傲的,眼睛里揉不进一粒沙子。我那时做主给振晔纳了袁姨娘,哪想她容不下袁姨娘,就和振晔闹翻了,直到生下孩子也没和振晔说上一句话。后来两人一直冷着,在本朝三十三年的秋天,振晔下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