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老三动摇了,柳四娘伤心得抱着杨初七哭成一团,柳四娘一声比一声悲戚的叫着:“我可怜的闺女。”
杨初七哭得一声更比一声撕心裂肺:“娘。”
杨老爹听不下去了,大声吼道:“哭!哭!哭啥哭!老子还没死,你们两个就像哭丧一样!初七是我孙女,我要她干啥她就干啥!你不过是我家花钱买回来的女人,在这里待了十三年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以为生了儿子腰杆子就硬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一样把你卖了!”
杨初七从柳四娘怀里挣脱出去,跪到杨老爹身边去,拉着他的衣角求他说:“爷爷,你不要卖了娘!我去,我去把堂嫂换回来,你们不要生气了!”
王金镯弯下腰去,掏出手绢给杨初七擦眼泪,高兴的说:“大伯娘就晓得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姑娘,你肯去,大伯娘很高兴。永康,还不快给你幺叔磕头!”
见到杨初七答应了,杨永康娶媳妇有着落了,高兴得不停的对着杨老三磕头:“谢谢幺叔,谢谢幺叔。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吃酒!我让你看看你侄媳妇长得有多好看。”杨老三听后笑得很不自然。
杨初七抹干眼泪,跪走到杨陈氏面前,说道:“奶奶,我从来没求过你。我答应去换堂嫂,你把我娘的卖身契交给我爹行不行?”
杨陈氏迟疑,然后把柳四娘的卖身契收到袖笼子里,决绝的说:“不行!你娘是买回来的,如果把卖身契交给你爹,你娘就会偷了卖身契跑了。到时候你爹就是条光棍了!”
杨老三也犹豫要不要把柳四娘的卖身契要回来,如果卖身契一直掌握在杨陈氏手里,说不定她还会把柳四娘的卖身契拿出来威胁他,要卖他的婆娘。想到自己的媳妇将来要被拿捏住,还不如把拿捏的主动权紧握在自己手里。杨老三想清楚后说道:“是啊,娘。你得把四娘的卖身契给我,我看得住个人的媳妇,你就不用操心了。”
杨陈氏不同意:“你说你看得住,拿出证据来!我就看你这媳妇不是个老实的,将来一定会趁你不注意跑了,到时候你到哪里去找?”
杨老三对还是希望自己管自己的媳妇,坚决的说:“我说我管得住就管得住!我没那么不中用!”
这时候杨初七决然说道:“奶奶,你要是不把娘的卖身契交给爹,我就不去了。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听到杨初七不干了,要一头撞死,杨永康急忙跟着一起求情,“奶奶,你就把幺娘的卖身契给幺叔吧。幺娘都到这里十三年了,跑了还顶个啥用?万一她遇到更坏的人贩子,被卖到比我们还穷的山沟沟里啷个办?奶奶,我是你最喜欢的孙子啊,我要娶媳妇啊,你就把幺娘的卖身契给幺叔吧。”
杨永康娶媳妇心切,哀求的声音比杨初七更深切。杨陈氏经不住杨永康的求情,非常不情愿的把柳四娘的卖身契拿给了杨老三。
后面的话杨初月没听下去,她捂着嘴跑到屋后的稻草堆里放声大哭。不止为苦命的杨初七和柳四娘哭,也为自己将来未知的命运而哭。
在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又落后愚昧麻木的地方,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无法保全,女人往往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不知她将来会怎样?会不会因为家贫被卖了?会不会被被拿去换婚,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老男人?会不会还出现其他意外把一生都搭进去了?杨初月穿过来五年,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绝望。
晚上回屋,杨初七已经被大伯一家领走拿去换他们的大媳妇了,灰暗的油灯下坐着沉默的夫妻两人。杨老三坐在一旁不停的叹气,柳四娘坐在床上面如死灰。
杨十三和杨十九领着杨宝弟回来了,见到屋子里气氛沉重,也跟着不说话,没人问起大姐去哪儿了。
家里一直沉闷着,前面村里杨家不花一分聘金就娶了一个能干又漂亮的媳妇,现在正在大肆操办酒席。柳四娘就搬了张凳子坐在屋前呆呆的看着那个地方。
昨天杨大来请杨老三去吃喜酒,杨老三说腿上的毛病犯了,就不去了。至于柳四娘,杨大压根就没理她。剩下的三个女孩见到杨大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看到他来拔腿就跑,担心自己也像大姐那样被拿去换婚。
前面杨家欢欢喜喜的办了喜酒,后边杨老三一家愁云惨淡的,连平时最跳脱的杨宝弟都感觉到家里人的不对劲儿,一会儿抱着柳四娘的大腿撒娇,一会儿委屈的扯着杨老三的衣角,但就没一个人理他。
被冷落的杨宝弟不甘心的放声大哭,杨老三依旧抽着叶子烟吐了一圈又一圈的烟,柳四娘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
杨初七啊,就这么被拿出换婚了。
父母太窝囊,家里太穷被人捏住了把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杆。杨初七坐在屋后的草垛上,仰头看着灰暗灰暗的秋日里的天空。
杨初七走后家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闷,也只有杨宝弟这个三岁小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没人理他就扯开嗓门大哭,连着平常最宠他最疼爱他的瘸子爹都不怎么抱他了。
这个家里,也只有杨宝弟会时不时的说大姐去哪儿了?大姐怎么还不回家?但问多了也没人回答,最后他也不问了。
换婚一事后,柳四娘完全变了一个人,平常不说话的她话开始多了,最常训斥的就是不懂事的杨宝弟。杨老三把自己的大女儿送出去了,觉得自己太窝囊,就一直拼命的干活。
地里的菜可以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