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侯府大哥儿的那条狗,是吨吨引出来的,当初挑的时候,就照着吨吨样子来找的,一身雪白油亮的毛发,黑嘴蓝舌,刚刚成年的纯种松狮犬。名儿是大哥儿起的,因他会说的字词不多,从他嘴里蹦出了一个像蟋蟀的名儿——大将军。抱着他的狗自顾自的叫大将军,大家只能跟着这么喊起来了。侯府一个叫红桃的丫鬟牵着大将军到苍擎院,把大将军放在廊下,进屋给思伽磕头请安。
思伽穿了一件蜜藕色妆花褙子,月白挑线裙子,挽了一个松松的弯月髻,脂粉不施,行动间慵懒随和,笑着叫起,赏了一个荷包,让她坐在小杌子上才笑问道:“大将军上我们家来了,大哥儿有没有舍不得呀?”
红桃十二三岁的年纪,鹅脸杏眼,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小杌子,还欠了欠身笑道:“我们亲家老爷太太并爷儿姐儿进京了,奶奶抱着哥儿回了娘家,是大爷送过去的,还道让奶奶和哥儿不必急着回家,在亲家老爷太太那里住个三五日的都使得,家里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奶奶让奴婢转告二奶奶,大将军这几日就托付二奶奶了,管吃管喝管睡,劳烦二奶奶了,不必每日接来送去的麻烦。”
人不离狗,狗不离人,红桃也要留在苍擎院了。思伽吩咐于嬷嬷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换新的被褥,红桃在这里,日常饮食用度随了一等丫鬟的例。
红桃起身谢过思伽,看了夏果一眼道:“若二奶奶容情,许奴婢和夏果姐姐一道住吧。奴婢原是奶奶屋里三等的打扫丫鬟,因胆子比人略大些,才有造化提上来照顾大将军,也是不知道怎么照顾,和夏果姐姐住一块,许多事情也好方便请教。”
思伽看夏果点头,也不给红桃单收拾屋子了。这会儿功夫,栓在廊上的大将军许是不自在,犬吠不止,吨吨在苍擎院是散养的,听着声音就奔出去了,按年龄,吨吨六岁了,大将军不足两岁,女版的老牛吃嫩草,吨吨一点女性同胞的矜持也没有,见着年轻健美的异性就凑上去亲昵起来。
红桃接了思伽的示意,给大将军解了链子,因为吨吨和大将军要做一些有碍观瞻的事情,夏果和红桃领着两位去后院撒欢,堵了后院和前院的拱门,只有夏果和红桃远远的守着,不放别的小丫鬟过去。
红桃这样插进来,来者是客,苍擎院的女孩们有请有让的,同吃同睡,一天就混熟了,一起踢毽子,抛蹴鞠,折花做针线。
吨吨和大将军激情似火了几天,就厌烦了人家,大将军扑上来就把它甩开往夏果或是思伽身后躲,一下子变得恹恹的,趴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待就是一个时辰,人来逗也不搭理,食欲也减少了,不像以前,到了吃饭的时间,追在你屁股后面提醒你备饭,现在是香喷喷的肉蛋泡饭端在它鼻子下,它左嗅嗅右闻闻半天,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来,还吃不完。总之,从活泼好动的小疯子变成了一个忧郁沉寂的……孕妇。韩昭旭确定的,吨吨怀上了,刚怀上情绪波动有点大。
大将军嘛,功成身退,送回永嘉侯府。思伽还给了一篮子肉干答谢,安慰他那颗挑逗起来,还没有抚平的激情身心。吨吨那样的,操守不好呀,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韩昭旭在八月的时候,正式从腾骧卫退出来,接掌三朵卫的指挥使一职,虽然宗室,朝廷的反对之声不绝,可是皇上一意决定的时候,宗室朝臣反对无效。三朵卫的指挥府衙设在雄州,前靠银州,后挨兰州,和甘州遥相呼应,拉起防御西宁的屏障。韩昭旭没急着去雄州赴任,连着一月都在军械司里转,盯着给三朵卫配发的战甲兵刃的铸造,后又跑去辽东苑马寺名下的马场,给卫军选最新一批的战马。
思伽也忙得不可开交,准备着大搬家。苍擎院里的物件,要搬去雄州的拉去雄州,不用的封存起来,还有自己和韩昭旭名下的产业,田庄铺子都在京城及京畿之地,主子们不在眼前了,也要把庄头管事们唤进来敲打敲打,安排一下每年,田里的出息和铺子里的利息怎么上缴到雄州。
死的东西都好办,最费心思的是要带去雄州的人。韩昭旭和思伽虽然没有把心思公开出来,也是和郑氏等人达成了默契,此一去雄州,韩昭旭相当于从韩家分离出去,在苍擎院使唤的仆从能割清楚的割清楚。莫嬷嬷这几年和张德家的在后巷住在一个院子里,该教导的说话办事,莫嬷嬷尽数教给了张德家的,莫嬷嬷年老,体弱多病,思伽不舍得嬷嬷再去雄州费心神,好在沈家返回京城,莫嬷嬷退还了沈家,由赵氏照管,和孔嬷嬷两个老姐妹相伴着养老。张德家的最早一波,在八月拉着十五车的行李,先去雄州打理新的居住之地。于嬷嬷上下四代了,都是韩家的家生子,一家子骨肉都在韩家,是以于嬷嬷不随着去雄州,退回郑氏处顺便给韩昭旭和思伽守着苍擎院里的东西。如此,思伽身边就缺了积年的管事媳妇,被韩昭旭一提醒,就想起姚先生来,姚先生不止精通曲乐,为人正直正派,人情练达,宅门之间的弯弯绕绕也门清,确实是合格的管事媳妇人选。只是当协助掌家的管事媳妇,是不用外人,要签身契的,姚先生之前是自由身,思伽询问姚先生意思的时候还有一份忐忑。姚先生倒是爽快的应承,签了身契,从此,大伙儿改口称呼了姚嬷嬷。
接着就是姑娘们。思伽的女孩子,思伽说过能随她们婚嫁,不过,作为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