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是不是找你了?”
“嗯。”
“爸的性子你应该清楚,元灏你一直很聪明,这一次可别被一时的爱冲昏了头。”
顾元灏表情淡淡的,似乎没听到她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了然于心。被爱冲昏头?可是如果人这一生都未曾碰到一个想要为她不顾一切、想要为她与世界为敌的爱人,那该有多遗憾?一辈子这样长,如果没有她,他要怎么圆满走完。
只要还能爱,就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了。”顾元灏说。
顾元瑾双手抱胸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叹一口气道:“但愿你是真的知道了。”
“初妤?”
夏初妤被水灵晃着手臂回了神:“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她扯出一丝笑,水灵闭了嘴,初妤的笑容实在太牵强。
水灵安抚道:“只是探望一下病人,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啊。”初妤耸肩抢白道,“比较安简希是被元灏的话给刺激到才发了病嘛,元灏去看她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他连看都不来看的话,这样冷血心肠的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上啊你说对不对。”初妤转过身背对着水灵,好像只有用力的呼吸才可以赶走身体里不安的坏情绪。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啦,我原本打算来探望安简希也是出于愧疚心理,可是她的那个病房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既然都昏迷这么久了,病房进出的控制肯定更严格,这一切我都理解的。所以水灵你也别安慰我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不如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水灵抿了抿唇,她知道初妤伪装得很辛苦,却不忍心拆穿,她回头对吴惠芳说了一句:“妈,那我和初妤出去逛逛,晚上我自己回家。”
吴惠芳点点头说好,目光沉沉得有些担忧初妤。
初妤低着头拿起包,朝医生办公室门外大步率先走去。
临出惠安医院时,水灵去取车,她就抬头遥遥望着那栋特殊大楼的方向,也不知道望了多久,直到水灵按喇叭的声音将她拉回思绪,“在看什么?”水灵顺着她的方向也回头看,初妤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没什么,我们走吧。”将这一切纷乱的思绪全抛下吧,她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
和水灵相聚完,初妤回到家,顾元灏已经到了。
他在吧台上调酒,周身的灯没开几盏,所以显得吧台那儿独吊的壁灯越发孤单起来。初妤放下包,赤脚走到他身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那些消毒药水和特殊香料味道,嗓音柔柔地说:“元灏,累吗?”
“为什么又赤脚?地上很冰。”
“累吗?”她坚持问。
他笑一笑,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会累?”
“你爱我吗?”
“爱。”他放下酒杯,转身回抱住她,很用力地拥抱,“初妤,我好爱你。”
“那你能告诉我,你爸爸对你施加什么压力了吗?”
“傻瓜,他能给我施加什么压力,无非就是让我对简希的病负一点责任,我能处理好的。”
听他这样说,她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是要你怎么负责?”
他默了良久才说:“没什么。”她便也不再多问了。
夏初妤在心底默默地又告诉了自己一遍,要相信他。
可能是因为过分担心,所以害怕的事情终于变成现实的时候,她才会无比清晰得感受到心肌渐次被撕裂的疼痛,尤其这一种疼痛还是由她最想避开的人来亲手揭开的。
原本听到门铃声时她是不打算开的,可是门下忽然塞进来一本倒着放置的杂志。初妤站在门边,确认门外没有动静了,才神经高度紧绷地弯腰捡起杂志。
她将长发抚至耳后,同时将杂志翻到正面。
这一翻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夏初妤顷刻拉开门,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迹。
夏初妤听到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眼泪也不争气地滑了出来。
从前她不知道,原来为了爱,可以担心这样多、伤心这样多、流泪这样多……她和他在一起的起初是因为她有不纯粹的私心,而后慢慢习惯接受他的好,她和他在一起后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被他挡掉,后来她想到了那其实是爱,它是那样凉爽、宁静和纯白,这样的爱她一旦领悟便再难抽身说道别,原谅她也有对爱的贪心,她必须紧紧地抓牢了它。
可是……
“墨城首席单身贵公子顾家三少十年爱情长跑终圆满”这洋洋洒洒的烫金大字在此刻宛如满房间不断变幻的金色佛咒,字字朝她砸来。
初妤早在恢复意识前就发现捂着嘴的手已经被眼泪润湿。早前在医院她想要去探望安简希却被吴惠芳欲言又止的神态阻拦时,她就感觉到不安如黑洞在心中渐次扩大,可她只能强撑着,维持在爱里面的坚强姿态。她想从她爱的男人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而他也确实明明白白确确定定对她说过没什么的。
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订婚?为什么她是最后一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