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最后一日,众举子拿着圣人御赠的皮囊枕头走出贡院。姜昭一眼就瞧见自家的管事陆成,向他招了招手。陆成忙过来将他们家大爷扶上车去。
回了府,只见阖家都在堂上候着他。姜昭正欲向父母行礼,让姜文拦住了:“旁的一概不管了,你可快些回去歇着。”
姜昭点点头,黛玉抱了小星星过去笑道:“小星星,快亲你爹一口。你爹可辛苦了。”
谁知这小东西伸鼻子过去闻了闻,嫌弃的扭脸回黛玉怀里,还说:“臭臭!”
满堂的人一齐失声大笑起来。姜昭悻悻道:“这小子是生来克我的。”
黛玉笑道:“大爷先去洗漱一番便好了。”
姜昭无奈,瞪了那小子一眼,又见过弟弟妹妹,与黛玉一道回了院子。
待他匆匆沐浴一番出来,黛玉正与小星星在炕上顽。见了他笑道:“小星星,你爹不臭臭了!”
姜昭过来绷起脸正要摆摆架子,小星星咯咯笑着扑了过去,甜甜的喊了声“爹爹~~抱抱~~”
姜昭立时没出息的把嘴角勾了起来,一把抱住小儿子:“说你爹臭臭?嗯?臭么臭么?”
小星星蹭蹭他的脖子:“香香、香香!”
姜昭低头亲了他一下,哼道:“别以为你爹不知道这话谁教你的。”因抬头撇了黛玉一眼。
黛玉抿嘴儿笑道:“我儿子聪明着呢,却不是我教的。”
小星星只管搂着他爹的脖子笑,小脚丫子乱踩他爹的大腿;姜昭便挠他的小膈肢窝。爷俩闹了会子,姜昭干脆抱了儿子顺手将妻子揽住,一并倒在炕上:“睡觉!”
黛玉笑道:“我还有事儿呢。”
姜昭道:“以后再说,这会子陪你家大爷。”一面将儿子放在他俩中间,双脚缠上来,又伸手去抖开了薄被。
黛玉没法子,抱了儿子在怀中哄了哄,阖目躺着。
过了会子,姜昭道:“这回大约考得不错。”
黛玉嗔道:“睡你的吧,在那里头这么些日子,好容易回了家,还有心思惦记考试。”
姜昭“嗯”了一声,不多时便睡着了。
春闱尚未放榜,两江总督之急报便到了圣上案头。“太湖聚水匪三万,破官兵五千。”
贾琏看了浑身一个冷颤:那水匪头子李三可是在他们家住过两日的!
圣人大惊,与群臣商议了半日,并无结果,只得先散朝。贾琏急急赶回来府来忙告诉他老子。
贾赦好悬一口茶没喷出去。“水匪三万?他们哪里编来的这个数?还不到一万呢。”
贾琏心里“嘭”的一跳:“爹!”
“谁写的折子呢,净瞎说。官兵才一千。”
“爹!”贾琏急了,“到底如何的?”
贾赦撇了他一眼:“不说了么?官兵唯有一千,让水匪给打了个大败而归。水匪大约不曾出动许多,具体李三的信上没说得那么细。”
贾琏忙问:“他们竟这般厉害了?朝廷怕是要发兵呢。”
贾赦摆了摆手:“无事,但凡官兵打过去他们便跑了,官兵哪里有他们熟悉那么大一片湖的。那些兵马强的很,彭润训出来的。”
“啊?”贾琏一趔趄,“彭将军上江南训水匪去了?”
贾赦笑道:“她将军当上瘾了,没有兵在手上练着,她难受。我便写信荐与李三了。”
贾琏目瞪口呆,半日才道:“爹,你到底意欲何为。”
贾赦笑道:“怕什么,手上有兵心中不慌。如今圣人待咱们好,咱们就拿他的俸禄帮他做事。若有一日他儿子待咱们不好,咱爷俩便当军阀去。”
贾琏惊了会子,又问:“今日朝会上圣人问该派谁去呢。”
贾赦摆手道:“莫管,你全不知兵,爱谁谁。”
贾琏应了一声,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贾赦也思忖了半日,终是将王恩喊来,交给他一个箱子,让混入送给迎春之子莫岘的生日礼物中,实则需亲手交予彭润将军。王恩自知此事重大,抱了箱子去了。
数日后春闱放榜,姜昭果然中了会元。
报喜的传信到了荣国府,贾赦笑道:“既这么这着,昭儿的状元大约是跑不掉了。”
贾琏也笑道:“不论是因着姜大叔父,或是为了连中三元的口彩,圣人大约也不会点旁人了。”
贾赦伸了个懒腰:“好了,不用押题真省心。”
贾琏大笑。
爷俩才乐着,外头有人来报,王子腾派了个人过来。贾赦以为是来贺喜的,笑让他进来。
不一会子,进来一个大个子,贾赦一愣:“怎么你亲来了?”
来者乃是王子腾的心腹亲兵,倒唬了贾赦一跳,忙撤下屋里的人,又问他何事。
原来圣人这会子恰派了人在查抄吴阁老府上呢,另有四家勋贵也在这几日便要查抄,王子腾先给他报个信儿。
贾赦便知道是春闱那事儿发了。“圣人选了春闱放榜的日子,绝对是故意的。”愣了半日,摇头道,“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贾琏也叹道:“爹在何处听来这么一句话,倒是颇有文采。”
贾赦瞪了他一眼,又问那亲兵可还有事。
亲兵低声道:“我们爷问荣公,这会子可定了?”
贾赦连连摆手:“他可万莫让人哄了,保不齐两败俱伤!”
那亲兵点头示意记下来,急急的又回去了。
不过数日功夫,朝中连贬十四名重臣,抄家五家,翰林院徐大学士直以莫须有罪名阖府发配西北。接着宫中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