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莫家便使官媒上门来正式求亲了。
此事传到圣人皇后耳朵里,也赞荣国府聪明。莫家三代单传,因莫鲲不曾出仕,如今朝堂上唯莫瑜兄长莫瑾一人,却是在翰林院这个不显的衙门。莫家借了姜老爷子的东风联上贾赦这个怪才,嗯,圣人捋了捋胡须,那莫瑜怎么还不科考?贾琏近日送来的那些册子他可满意的紧。
这头贾莫两家忙着排八字算日子,贾琮满心不高兴。贾琮这一两年对他姐姐可是喜欢的紧,难道就要送给别人家了?爹爹居然舍得!因帮着彭楷探信儿,后来让贾赦细细的教育了一番,虽囫囵明白了“两只‘半人’合作一个‘整人’”的说法,心里还是喜欢彭家哥哥多一些的。这日下了学,见一大家子忙进忙出,愈发不高兴,跑去寻他的蹴鞠小伙伴。
贾琮之好友涂修原是来一家旁支的亲眷,同贾琮最投性子,两个人自从得了贾赦之提示“想法子将蹴鞠弄成许多人都爱看的场子”,也想了许多办法。他俩一个八岁一个九岁,能想出什么来?倒是逢人就打探京里头有哪些蹴鞠人物。后来果然听说有位叫做陶二郎的蹴鞠最是绝妙,欲去寻访他。
可巧贾琮来到涂修家里,涂修正兴冲冲往外赶,见了贾琮一把抓住。“琮哥儿!我正欲去寻你。已是探到陶二郎并一群善蹴鞠的,今儿要在城西大顽一场,这会子只怕都开始了,咱们快些过去,让他们见见你爹的新式蹴鞠法子!比他们那个fēng_liú眼的好顽!”
贾琮立时转身跟了他走。两个孩子只带了五六个下人坐着车往城西赶。忽然车停了下来。贾琮伸头出来问怎么回事,下人回到,车让人拦了。
贾琮忙跳出去,见车前立着一位道士,杏黄色道袍早洗的发白,还有两三个补丁,手里摇着一个铃铛。涂修此时也伸脑袋出来,乐了:“这不是算命的赵葫芦吗?”
平日里同学们也常说些市井故事,贾琮故听说过赵葫芦此人,卜卦算命在京里有些名气,偏贾赦说他必是骗子,贾琮自然信他爹的。乃问:“赵先生有何指教?”
那赵葫芦装模做样先“无量天尊”了一句,说:“我观你们车前方阴霾密布、煞气冲天,小施主万万莫往前了,早早回头才是,否则必有不测。”
贾琮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什么不测?拍花子么?”
赵葫芦道:“贫道不可泄漏天机,看小施主年幼,说不得正是如此。”
贾琮学了他爹的模样摆摆手:“拍花子便不用放在心上,世上本无此物,那些所谓拍花子的都是趁人家下人不注意强夺了孩子。我们今日可带了不少好手。”
涂修奇道:“没有拍花子么?”
贾琮得意道:“世上本无一扑便使人mí_hún了的药,我爹听一位高人江宁婆婆说的。”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带着的人,个个都挺顶事儿的,遂不搭理赵葫芦,上车吩咐一声“快走。”
赵葫芦方才略一走神,他们已经跑了,急的在后头直跺脚。
谁知赵葫芦果然神机妙算,他们跑出去不过三条街,忽然听马一声长鸣,疯了一般往前头直撞过去,车夫无论如何都带不住。
所幸车前头坐了一名巡防队员,眼见不好窜进车里,一手夹了一个孩子让他们护着头,从车上借个力道往后头跃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滚,总算平安无事。
旁边还跟了两位,挥动手中的绳索拍马过去帮着套惊马,一路叮叮当当往前去了。
贾琮心下稍微安定,忙四下张望,前头并无行人,万分庆幸老爹叮嘱马车只许走马道,不可往人多的地方走。
偏此时那巡防队员忽然站了起来。只听一阵马蹄声响,从后面涌上来十几匹马。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找碴的。
贾琮也忙爬起来,笑望着他们:“各位大哥,是受人指派呢还是受人雇佣?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万勿让人哄骗了。缺钱花说一声,兄弟好商量。”
他身量太小,声音稚气十足,说这话实在有些滑稽,对面都有人忍俊不禁。
对方领头的也挺客气,冲他一抱拳:“小公子得罪了,烦劳同我们走一趟。”
贾琮摇头:“不成,先生那里功课多,我本功课不甚好来着。”
此时三个下人早围过来将他挡了:“三爷,您后头去。”
贾琮道:“尽量和平解决,问问他们要什么呢。”
那领头的在马上笑道:“只要小公子一人。”
贾琮摸了摸后脑:“我爹说,世人无故不违法,若有违法的,或是寻仇,或是为了权、钱、情。我尚不满八岁,故此与诸位兄弟无冤无仇。诸位想是为了权、钱、情来的?这些都好商量的。你们雇主给了多少?我爹翻倍给便是。哪怕诸位是为了讨女人欢心,我爹也有许多法子帮你们。放心,我贾琮仗义的很,言而有信。”
对面那群人都给他逗乐了,连涂修并三个下人也笑了。
那领头的笑道:“抱歉得很,盗亦有道,既然先应了人家,自然先替人家做事。”
贾琮摇头道:“既然盗亦有道,何故寻我一个八岁稚童的麻烦?”
那领头的道:“多说无益。小公子可跟我们走?”
贾琮学了大人的调子长叹一声:“你们不许为难我朋友。”
那领头的颔首道:“这个自然。”
贾琮又向下人道,“我跟了他们去,你们莫急,打起来他们人多,咱不是对手。”说完对他们挤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