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衫再要劝阻,乌鸦已全然不做理会,自顾往家里走去。
“喂,”红衫看着一旁不言不语的顾醒,“你倒是帮我劝一劝她啊?真衣的说话功能不健全,圣子明显被吓到了,你倒是冷静的很,嘴皮子看起来也还行吧?帮我说两句话啊,你倒是……”
“怎么劝……我又打不过她。”
“让你动口,又没让你动手……要不然,施展美男计也可以!把你那八块儿结实的腹肌亮出来,把你倔强的性格、豪气的男人味亮出来,展现你的人格魅力和自信坚强,你不是在这方面很擅长吗?”
施展美男计是绝不可能的,这不符合顾醒做人的原则。
他此刻脑袋里想的是——
乌鸦到底是不是斗笠怪诞的女儿?一定能够通过某种妥当而安全的办法,得到这个问题的解答。
“喂,你到底再想什么啊?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乌鸦被斗笠男杀死么?”
“啊,斗笠男,”
顾醒一拍脑袋,“我想到了,斗笠男,是斗笠男啊!”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
乌鸦使劲往家里跑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阴沉起来,落下濛濛细雨。
乌鸦知道,那是斗笠怪诞将要到来的讯号。
她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傍晚,显然斗笠怪诞提前到来了。
那么,这似乎也是一种规则上的趋势——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斗笠怪诞到来的时间都会提前一些。
“铁头鸦!”
红衫从身后不远处追了上来,“你等一等!不要冲动!”
乌鸦知道红衫是为了自己好。这个女人向来嘴很硬,也很傲气,但自从乌鸦在一次怪诞事件中救了她的性命之后,她对乌鸦的态度就转变了很多。甚至主动提出,要帮她解决十次怪诞事件,以报答救命之恩。
不过,一码归一码,乌鸦决不允许任何人在这种事情上胡乱猜测。
“走开!”
乌鸦冷起了脸,“死掉不要怪我。”
她把昏鸦放了出来,在两个人中间的位置如鬼魅般游荡。
昏鸦的影子窜来窜去,红衫躲躲闪闪,很快被乌鸦甩远了。
在像雾气一般迷蒙的雨水中,乌鸦奋力奔跑着。
她脑海里的思绪比她的脚步飞的还要快,还要急,还要乱。
她完全没有在想即将面对恐怖怪诞。
她只是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儿时温馨的家——
总是在织毛衣看电视奶奶,喜欢每天去围棋室下棋的爷爷,经营一家便利店每天回来都很晚、脸上却挂满慈爱笑容的爸爸,做完家务闲余时间喜欢全情投入理财的妈妈。
妈妈做的猪排饭味道好极了。
还有稍稍年长的哥哥……那个喜欢和自己抢猪排饭吃、却又总是把最好、最珍贵的宝贝让给自己的哥哥。
如果下辈子还能遇到哥哥的话,乌鸦会把所有的猪排饭都让给他。
她无比熟悉的宅院已在不远处。
乌鸦向远方瞭望,斗笠男子在一片雨雾濛濛中向这边缓缓走来。
她看着他,内心满是无处宣泄的仇恨和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他明明杀了她的全家,她的亲人,却还能继续逍遥下去,还能成为别人胡乱猜测她身世的由头?
她恨透了他,却拿他无可奈何。即便是付出了永远失去所爱之人的代价,好不容易容纳了昏鸦,她也无法战胜他。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乌鸦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中,乌鸦顾不上收拾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怀着一种焦虑、忐忑又迫不及待的心情,她等待着代表着死亡的敲门声。
此刻的乌鸦完全不在乎死神会不会到来,会以怎样的方式到来。
她只想知道最终的答案,从那个斗笠男子口中听到那一句:“不是,你不是。”
为此,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低沉阴冷的声音在乌鸦的耳边响起:
“夜幕将临,雨绵路长,冷风瑟瑟,不宜远行,请问,鄙人可以借宿吗?”
进来吧,赶快进来吧。这个念头在乌鸦的脑海里不停打转。
站在门口,乌鸦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仿佛有一股令人窒息的魔力在召唤她,她把手伸向门把手。
“吱……”
门打开了。
斗笠男子站在门口,帽檐挡住了他的脸,雨水从雨披上不停掉落下来。
“请问,鄙人可以借宿吗?”他说道。
乌鸦想说,你去死吧。但怪诞控制了她的身体,她连嘴都张不开。
斗笠男子微微抬起头,露出了布满刀疤的面孔。
在看到乌鸦的一瞬间,他空洞的眼神亮了一瞬,随即又黯灭下来:
“不是,”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悔恨,说话时下颚在颤抖,“你不是。”
乌鸦欣喜若狂,在这一瞬间,她忽然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昏鸦!”
黑色鸟儿在一瞬间从低空滑翔而至,它的影子掠过斗笠男子。
在影子沾染对方身体的一刹那,斗笠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雨过天晴。
夕阳从云层中探出脑袋,余辉洒在原本清冷的小院里,令原本可怖而阴森的死亡榕树都泛起了一丝丝生气。
“你们刚才看到了吧?”
乌鸦望着站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