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果然……虽然有点不爽,但我欣赏顾醒君的诚实。不过,你知道吗,”
蛙人望着此刻仍在台上孤独站立的直树,
“直树选手其实是一个怪诞。”
“不会吧……”
顾醒着实吃了一惊,抬头也向直树看了过去,“他看起来很正常啊,除了有点……”
有点格外的倔强。
这种倔强不仅仅是直树的眼神,他的表情,他刚才在场上的表现,而是他给人整体的感觉和气质——
一个倔强的幽灵,仿佛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要将某些念头贯彻到底的样子。
“太倔强了是不是?”
“怪诞不应该都很强吗?靠规则的那种,他刚才……”
“被我打得稀里哗啦吗?哈哈,他的规则就是倔强,”
蛙人说道:“其实直树没有变成怪诞前,一直是这家俱乐部的学员来着,家庭比较困难,按理来说连这里的会员费都交不起。
不过,教练看他对拳击这项运动着实热爱,一时心软,在征求俱乐部老板的意见后,免费将他收了进来……”
据蛙人讲,打一开始,直树的目标就是成为职业拳击选手,教练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培养他。
可惜,直树在拳击方面的天赋有限,只凭着心中的一腔热血实力上很难有大的进步。
再加之他家里没有什么钱,连基本的营养品都保证不了,身体一直很瘦削,力量上就很吃亏。
同训的学员嘲笑他,看不起他,他也不反击,只是练得更加刻苦。
“改打业余吧,”
教练这样劝他,“有时候,喜欢,或者热爱一件事,并不一定非要把它变成自己的职业。做个业余爱好者,也是很快乐的事情。放心吧,就算你不能打职业,以后来这里我都不会收费的。”
“不,教练,”
那时的直树满脸认真表情,这样回复教练,“我想打职业,我就是想打职业。”
“如果我以后打了职业,收入都交给俱乐部,用以偿还我的会员费和训练费用,好不好!”
“如果我打不了职业,我会出去打工,甚至可以去打黑拳,挣到的钱都交给俱乐部,好不好!”
教练只好继续把直树留了下来。
后来,直树到底没有打上职业赛。甚至,直到猝死在某次预选赛赛场上的那一天,他距离职业选手的水准差的还非常远。
直树被送到医院之后,医院已经出具了死亡证明,连葬礼都办了。
可又过了不久,直树又奇迹般地回到了拳击俱乐部,重新走上了擂台,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俱乐部老板惊恐不已,当即报案。
蛙人负责调查这起事件,才晓得直树已变成怪诞,他的规则就是——
永远都要站在擂台上,和每一个站上擂台的人对战,直到分出胜负。
“直树真的很执着,”
蛙人看着擂台上,“即便成了怪诞,他的力量、速度、技巧也倔强的维持在生前的水平,只是随着比赛经验的丰富,略有缓慢的增长,这也和他生前的进步速度差不多,仿佛不大想沾怪诞规则的便宜。”
不仅如此,他的体能也没有变得更好。
或者说,尽量控制在了一个比较公平的范围内——每次面对同一个对手,他的体能会维持在生前的水准,保持正常的消耗。一场比赛打完,迎接下一个对手时,体能才会恢复如初。
“我甚至怀疑,”蛙人说道:“直树把完整的痛觉也保留了下来,以免失去痛觉会影响比赛的状态和结果。”
经过一番分析研判,蛙人认为直树对社会安定的负面影响几乎为零……他从未杀死过任何一个人,甚至都没有重伤过对手,便向本部上报了暂不予限制、建议长期观察的报告,负责观察者正是蛙人。
报告获批了。
蛙人又与俱乐部的老板一番沟通,让对方同意直树继续以学员的身份在俱乐部最里面的擂台常驻。晚上俱乐部关门之后,仍旧让直树呆在擂台上……
至于直树表现怪异的地方,蛙人和老板、教练想了各种办法圆了过去。医院那边,也把死亡证明撤销了,对外宣称为医学上的一个小奇迹。
总而言之,直树现在成了中野拳击俱乐部,甚至全黎都最具人气的业余选手,被称为体能超好、永远打不死的宫本直树。
很多拳击爱好者被直树的顽强、执着和热爱所感动,因为直树的关系成为了中野俱乐部的会员,老板因此赚了一大笔钱,远远比当初直树拖欠的费用要高得多。
老板用那笔钱重新装修了俱乐部,直树的教练也收了更多的学员……仿佛直树的归来,不仅是圆自己的拳击之梦,还要还掉欠下的人情……
“直树的水平最近一直在进步,”
讲到这里,蛙人说道:“我感觉这样坚持下去,他迟早能够职业水准。”
“难道您真的打算让他去打职业赛?”
“恐怕不行……”蛙人看着直树,眼神里遗憾,“说真的,我特别期待那一天。但是怪诞……”
被蛙人这么一说,顾醒忽然也觉得有些遗憾了。那些至死不弃的梦想,就算用怪诞之躯才能实现,又何尝不是一种写给成人的、值得期许的童话。这颗关于梦想的糖,顾醒很想吞下去。
“所以,”
蛙人看向顾醒,擦了擦汗,“你看,怪诞的世界其实并不都是冷血、无序、诡异的吧?”
顾醒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