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一道道金色日光无声洒落在湖面上,微风徐来,枯萎的树枝轻轻摇晃不停,可见树叶扑簌落下,轻轻飘在青砖铺就的湖畔池道上。
崇平十九年的秋季,就这样,快要过去了。
……
……
辽东,盛京城——
让时间稍稍倒退一些,贾珩这几天正自巡视着盛京城的城防,派出大批军卒前往辽东诸卫所,接管女真留下的堡寨。
女真在攻破辽东盛京以后,的确采取了族群集中化聚居的路径,换句话说走上了城市化道路。
但不意味着,女真在广袤而富饶的辽东大地上,就没有女真少数族群聚居的土壤。
在时节进入秋季以后,秋风萧瑟,草木枯萎,而经过刀墙箭矢洗礼的城墙之上,檐角一串儿风铃随风摇曳不停,洒下一串儿响亮的铃铛声。
而彤彤夕阳之下,城墙巍峨高立,可见城门楼梁柱朱红,檐瓦一片片,似是覆着黄绿交织的苔藓。
贾珩这会儿,则是与陈潇则是在巡视着城中的情况,低声说道:“盛京城以后还是改为沈阳府,以辽宁巡抚统率其事,主宰整个辽东屯田事务。”
陈潇道:“设官置衙,也不知朝中的文臣会怎么想。”
贾珩默然了下,说道:“如今内阁几位阁臣都是明白事理之人,辽东平定,也需要派遣流官,管辖当地番夷事务。”
“终究隔着一层,行事可能多有不便。”陈潇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修眉之下,清眸若有所思。
贾珩面色默然了下,说道:“先不说这些了。”
两人返回府衙,这会儿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府卫快步而来,抱拳说道:“启禀卫国公,贾芳将军回来了。”
贾珩目光闪了闪,抬眸看向那锦衣府卫,道:“随本帅前去看看。”
此刻,贾芳率领一众京营汉军骑士从外间而来,身后的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城内,身后一些身淡黄色泡钉甲的正黄旗兵马,脸上满是无精打采。
贾芳这会儿行至近前,那张俊朗的面容上汗津津的,但却带着一股朝气蓬勃,看向贾珩,道:“卑职见过节帅。”
贾珩点了点头,道:“可是捉住了女真的皇太后以及福临?”
贾芳脸上满是意气风发,眸子锐利有神,抱拳道:“节帅,人就在马车上。”
这会儿,马车车厢当中的庄妃,听着外间两人的叙话,心神微讶几许,掀开垂挂在马车车窗的竹帘子,偷瞧那正自说话的蟒服少年。
而那人似有所觉,旋即,那双凌厉如剑的目光投将过来,让庄妃心头打了一个突儿,连忙放下垂挂的车帘子。
贾珩朗声道:“先将人拉至衙门当中。”
对于青史之上大名鼎鼎“我孝庄”,他其实还是有些好奇的,也不知这会儿是斯琴高娃,还是宁静?
贾芳抱拳应了一声是,旋即,押送着一辆马车,向着原睿亲王府快步而去。
不大一会儿,车辕高立的马车辚辚转动,就这样一路不停,众人进入巍峨高立的王府。
庄妃面色淡漠,轻轻掀开马车车厢的布帘子,纤纤素手挽起一旁福临的素手,道:“福临,下来吧。”
“皇额娘。”福临那张稚嫩、白皙的小脸上,担忧之色密布。
庄妃轻声细语说道:“有皇额娘在,福临不怕。”
说话间,庄妃挽着福临的素手,来到近前,看向那厅堂中的卫国公,心头就是一惊。
可以说直到此刻,庄妃才见到这位在女真国内威名赫赫的卫国公的真容。
而第一眼望去,最大的感受是年轻,出人意料的年轻,也不过二十左右,英姿勃发,目光锐利,气度威严沉凝,那是手握数十万雄兵,谈笑间攻伐一国的从容自信。
“卫国公当面,还不行礼?”这会儿,一个面容凶恶的锦衣府卫面色一肃,沉喝道。
庄妃却扬起宛如天鹅的秀颈,面上满是高傲之色,说道:“本宫乃大清国皇太后,与尔汉国长乐宫太后同等身份,皆为君主,岂有跪一个臣子的道理?”
贾珩看向那疾言厉色的布木布泰,其实并非后世所言的蒙古大妈,摆了摆手,制止锦衣小校的喝止之声,高声道:“来人,看座。”
不过一介女流,他倒也不与其一般见识。
庄妃这会儿挽着福临的手,落座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朗声道:“阁下就是大汉的卫国公?”
“正是本公。”贾珩剑眉锐利,目光淡漠地看向庄妃,说道:“庄妃娘娘的大名,本公在汉境也是久有耳闻。”
庄妃闻言,婉丽的眉眼中,流溢着诧异之色,说道:“本宫却不知自家的名气如何传到了汉土?”
该硬就硬,该软就软。
贾珩哂笑一声,道:“在皇太极尸骨未寒之时,庄妃娘娘与多尔衮暗通款曲。”
此言一出,庄妃玉容倏变,原本攥着的一方罗帕,一下子攥紧几许。
而不远处的一方绣墩上落座下来的福临,小脸上更是现出愤愤之色,拳头不自觉攥的嘎嘎响。
毕竟是知了事的少年郎,自家亲生母亲与叔父私通,心头如何没有屈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