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呢?
艾薇妮娅有些茫然了。
虽然可以说的有很多,但真可以说的却不多。
被困在那座城市里的三年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最惨烈的部分她甚至不愿意去回忆,而悲伤的事情又太多、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况更多的则是根本就没办法用语言去描述,虽然最终她也熬了过来、活了下来,甚至先于许多人逃离了那座城市……
之后被认定为地狱般1425天的围城,艾薇妮娅在日历上圈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经历了其中的八分之七,可是直到昨天的晚上、梦魇般的画面却依然还在纠缠着,就像是这辈子怎么都甩不掉似的,总是会在突兀的浮现出来,毫无顾忌的摧毁着她的一切……
战争爆发的那一刻,艾薇妮娅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明白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也就被死死的困在了那座城市里。
阳光和鲜花、平静而惬意的生活沦为了回忆,不幸的是在学校里学到的大多没有了用处,幸运的是残酷的世界并没有真的抛弃她,被接纳、被善待、被教导,伴随着不断的转移、不断的躲避、不断的为了生存而努力,直到只剩下她一个人,不得不独自去面对一切……
没有电、没有水、没有暖气甚至是没有食物,然后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饥饿和寒冷带走了许多人,当感冒和腹泻都会死人的时候、当一块面包就能成为被杀的理由的时候、当去河边打水的儿童都不被放过的时候,艾薇妮娅也就真正的明白了,教科书也好,影视剧也罢,想象力在真实的战争面前是多么的苍白和可笑……
蜷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隐藏在避难所的最深处,会被防空警报吓哭了的那段日子、反倒是成为了与邻家同龄女孩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逐渐的,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变成了检查自己有没有缺失了身体的某个部分和零件,然后就是去寻找认识的、不认识的但还活着的同伴们……
呃……
本想跟余生较劲儿、吐一个完美的烟圈,猛吸了一大口的希利尔却被呛的差点吐了出来。
巧妙的隐藏在灯罩里的排风扇在嗡嗡作响,雪茄的气味儿也就被迅速抽离,余生很想告诉希利尔雪茄的品鉴方式不同于卷烟、入口不入肺是基本原则,可是面对着希利尔那杀人般凌厉的眼神,他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雪茄不是卷烟,入口不入喉。你选的蒙特克里斯托鱼雷雪茄风味浓郁、口感浓烈,只需要含在嘴里三五秒品出味道就可以吐掉了……”
把从酒柜里取出来的各种瓶子在吧台上一字排开,杰西卡委婉的提醒着希利尔、又从吧台下面取出了整套的调酒器,利用冰箱的番茄汁和柠檬,很快也就制作出了颜色鲜红的血腥玛丽鸡,把用牙签穿着柠檬片放进去之后也就推到了艾薇妮娅的面前说。“尝尝吧,这是用伏特加作为基酒调制,没有芹菜根、味道会更加的浓郁……”
回忆被打断了,艾薇妮娅还是赶紧摇了摇头。“我不喝鸡尾酒,我要烈酒。除非是用生命之水作为基酒调制出来的。”
见余生递了个眼神过来,杰西卡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道。“ok,稍等。”
冰块在调酒壶里的碰撞所产生的动静,在略有些空旷的书房里产生了回音,只可惜杰西卡想要借助于调配过程而降低酒精度数的企图、还是被艾薇妮娅给识破了。
若不是余生坚持威士忌必须要加冰块,艾薇妮娅随口说出的那些所谓的故事还能不能被清醒理解,就连余生自己都不敢轻易的下结论了。
“就是躲、就是藏、就是一直在寻找安全的栖身之处,熬到了年底了基本上没有人觉得还能逃出去了,但还是在尝试着、就觉得逃得越远越安全,直到城里没有任何一处是安全的,”又是一饮而尽、艾薇妮娅把空酒杯推给了杰西卡、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身边那些刚有些熟悉的、一觉醒来可能就不见了,不熟悉的面孔不断的在加入,队伍从大到小、又从小变大,距离死亡最近的可能就是藏在医院地下室里的那一次了……”
生活在和平年代,战争的遥远、战场的残酷自然也就让萨莉娜格外的好奇。“躲在医院的地下室也不安全吗?”
“当然不安全,否则医院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运气似乎一直都很好,地下室坍塌了,可是我是第一个被找见并挖出来的,医院那时候还能勉强动手术,医生也全都在现场,虽然药品很缺,但我还是活了下来,可能是因为我年轻吧?上帝并不想让我这么早就去祂……”
艾薇妮娅自嘲着掸掉了烟灰,盯着手里的雪茄烟语气平淡的说。“之后陆续挖出来了五个活着的,两个肢体损伤、有个很漂亮的女孩被毁了容,另外的那两个因为医院没办法再动手术、自然也没能抢救的过来。裹尸袋早就用光了,用床单裹起来埋进了花圃,玫瑰盛开时特别的漂亮,那可是一个好大好深的坑啊,把我扔下去估计都未必能徒手爬上来的……”
“这么严重?”萨莉娜惊呼出声。“那得死了多少人呀?”
“五六十个总是有的,”艾薇妮娅摇了摇头、把记忆里的那惨烈一幕驱散。“其实具体的数字当时也没有人进行统计,愿意挖那么深的一个坑就地掩埋,其实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有些情况艾薇妮娅都不太想说,因为被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