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进行的邀战,其实是一步步利益交换和平衡的结果。
皇帝压制了许多武人与南朝宋国开战的愿望,就得给武人们提供一个攫取利益的新方向。
南方的武人们既然获得了新的利益来源,北疆的武人没理由干看着吃不着。
北疆的武人们有了吃肉的盼头,可北面的威胁怎办?要想放心地捞好处,武人就先得拿出狠劲在北疆打一场大仗。这一仗不打到蒙古人筋断骨折,武人们就根本不可能从草原脱身!
前後小半年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大体就是这个过程。
军事上的进退攻守,胥鼎一点也不懂。可一个大势力顶端的战略层面,其实文事武备大抵相通。其关键点在於,任何看似出於某位领袖人物雄才伟略的决断,说到底都是内部外部诸多因素互相影响,推导出来不得不尔的结果。
对此,胥鼎甚至觉得有趣。
当年郭宁在中都城毫无顾忌地肆意妄为,老丞相徒单镒再怎深谋远虑也制不住他。如今郭宁做到了皇帝的位置上,自家也不得不受大势所推,不能再由着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了。
对此,可能皇帝自己都没有清晰地感觉出来,但他骨子,或许有一点点的不快吧。
所以明明是干系极其重大的大政,需要满朝紧密配合、全力应对,皇帝却下意识地将之压到了都元帅府解决的层面,不急着动引动整个朝廷。
好在新朝肇建,正是人才辈出的时候,皇帝手底下的左右司、录事司聪明人很多。他们没有直接去越俎代庖,而把具体办事的责任推给了凶名赫赫的缙山防御判官。
身在局外的胥鼎也看得很明白,於是中都城被公然杀死的蒙古奸细,正好成为当朝右丞相发挥大兴府尹的权限,去都元帅府查问的由头。
文武两厢如此心照不宣的配合,又显得大周朝自有其独到的运行规律,绝非外界眼中的草台班子了。
阴凉的风吹着,让胥鼎的心情很放松,前几天的忧虑被一扫而空。
“备马,我去一次都元帅府。”
胥鼎吩咐了一句,侍从忙去准备。他起身往外走,又对部下们道:“都打起精神来,要打大仗了!”
有个部下见胥鼎脸色和缓,半开玩笑地应了句:“多大的仗?规模比上次皇帝带人杀到漠南,还要大?
胥鼎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出了门。
恐怕规模要大得多了。
与大周皇帝相比,成吉思汗受下面诸多部族的影响,只会更大。而诸多部落首领在草原上忍耐了许久,恐怕也比大周各级将校要暴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