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亭山打量了一下何洲,微一颔首,也不多话。
车内环境舒适,光线昏黄,红酒在灯光下透着几分迷离。黎太太梅若云替众人倒上一杯红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多了一个陌生人何洲,气氛倒也并不太尴尬。
梅家是土生土长的海州市农村人,二十年前开始发家致富,享尽奢华后梅若云的外貌也没能成功蜕变,皮肤微黑又发胖,虽然身穿名牌,却全然没有半分气质,不过她一开口,分数倒能提升不少。
梅亭山与她同父同母,旁人却根本瞧不出他们是亲兄妹。许是身处高位,他的棱角愈发尖锐,凌厉气势在举手投足间彰显无遗。
梅亭山淡淡开口:“来过海州?”
“在海州呆过几年。”何洲握着红酒杯,只在最初时抿了一口,他睨了一眼梅亭山,那人连问话时也不看人。
梅亭山道:“听秋生说起过你,房产公司也算有你一半的功劳,今年才二十五岁?”他终于看了一眼何洲,见何洲点头,他道,“年轻有为,好好干!”
谈话气氛严肃,梅若云笑着打圆场:“我哥这人就这副样子,跟你们这种年纪的人讲话就爱摆谱,连对自己女儿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对外人倒是热情!”
似乎在变相地表示何洲是自己人,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何洲微微一笑,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何洲并不入住酒店,梅若云旗下有数处房产,其中一处房产专门供来此的友人居住,车子驶离机场两小时后便到达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梅若云带他进屋看了一圈,又报了附近几处有名的餐厅,笑道:“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钟点工隔一天来一次,冰箱里的东西也都是全的,你随便用!”
何洲道了一声谢,将梅若云送出门,站在门口又转头扫了一圈屋子,这才阖上房门。
楼下梅亭山说道:“南江市的房产好是好,你可以随便玩玩儿,不过海州这里多的是地皮,去年我也想做这个,不过……”梅亭山没有继续说下去,神思间已似有些不悦。
黎秋生虽是粗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立刻转移话题,问起了梅亭山的女儿,两人聊了几句,梅若云就下楼了。
回到家里,黎秋生问梅若云:“我看大哥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又有什么事?”
没了外人,梅若云终于可以不用假模假样的端庄了,她把外套脱去,又脱着勒紧她肚子的长裤说:“还能有什么事,你也知道海州这里做事都要看谁家的脸色,中广那里总是压着我们,所有的货都要通过他们,我哥那人就想当皇帝,这些年一直闷着呢!”
说着,她又看向黎秋生:“我说你也真是,非要大老远跑去南江自己做家具,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要回来求我哥?你当那些生意你想撒手就能撒手?”
黎秋生讪讪道:“哦,你哥想当皇帝,我就只能当太监?你也不为以后想想,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早点儿洗白手上的这些事情,以后老了还能活得轻松!”
梅若云嗤笑:“那你洗白了吗?”她瞟了一眼黎秋生,“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我哥半点儿本事都没有!”
黎秋生面色不太好看,转个身就去浴室了。
何洲打电话给孙回的时候,孙回还埋在被窝里睡懒觉。
难得的双休日,她打算睡到天昏地暗,这段时间她又要操持家务,又要为何洲精打细算,还接了三份家教,时间其实很紧张,幸好其中两份家教可以一起上课,替她节约了不少时间。
这次的双休日她放假休息,三户人家碰巧都有事,她正在梦想里淌口水,何洲的电话就把她吵醒了。
孙回睡眼惺忪,声音软绵绵的,“哦,到了啊。”
何洲又说了几句,她好半天才回应:“嗯对,还在睡。”
几次对话下来,何洲终于确定了睡觉比他重要的这个事实,他郁郁道:“别睡懵了,被子盖好!”
孙回“嗯”了一声,手机渐渐滑了下来,微张着嘴巴打起了小呼噜。
睡到下午两三点,孙回终于饿醒了,爬起来煮面条吃,吃完之后精神抖擞,抖抖手跺跺脚,抱着拖把做家务,傍晚的时候去了一趟超市,补给完生活用品,她又绕着小区跑了一圈。
小区实在太安静,绿树成荫,在冬天其实总有阴森森的感觉,也没有老奶奶跳广场舞,也没有老爷爷摆棋谱,偶尔倒是能见到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大爷大妈来溜溜宠物,孙回无趣地撇撇嘴,夜里跟何洲打电话说:“太安静了也不好,想看点儿热闹都没有!”
何洲笑道:“想看热闹就看电视!”顿了顿又说,“你那里好像很吵!”
孙回镇定自若:“哦,我在看电视呢,声音刚刚好!”前面的利敏把会员卡扔给她,对着口型问:“何洲?”
孙回点点头,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赶紧对电话那头说要挂断。
何洲叮嘱:“早点睡觉,别看的太晚!”
孙回忙不迭地答应,挂断电话后终于松了口气,朝利敏说:“我要是说我在网吧,他得烦死我!”
利敏啧啧称奇:“真想看看何洲变成话唠的样子,让他开口可不容易!”
这倒是,孙回自豪地挺挺胸脯。
寝室里自从有了电脑,谢娇娇和蔡茵唯便再也没有来过网吧,只有符晓薇始终如一,对东英网吧依依不舍,今天谢娇娇大发慈悲,难得拖着蔡茵唯和孙回来陪符晓薇,这会儿三人正在里头玩儿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