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顿时鸦雀无声,哭丧的人都收了眼泪,谭东年摇了摇软呼呼的孙回,“回回?”
孙回嘟囔了一声,双眼半睁,瞧起来孱弱不堪,面无血色。谭东年拍拍她的脸:“醒醒,回回!”
孙回刚让脑袋放空,就吃了几记巴掌,她将嘴一咧,口齿不清的哭道:“我困啊——”
谭东年一滞。
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松了口气,旁边几人一拥而上,想将孙回扶起来,孙回已经摇摇晃晃的自己撑地起身,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婶婶道:“哎哟,回回已经在这里哭了两天了,都没好好睡过觉。”她指着孙父说,“你也真是的,看回回现在都累成什么样了。”
孙父老脸一耷,皱着眉说:“一点苦都吃不起!”
孙回缩肩垂头,抽抽噎噎的也不敢动。
还是谭东年开口:“这种事情还是男孩子来做的好,女孩子尽孝道有什么用!”他瞅了眼婶婶,“刚才我来的路上好像看见小杰进了游戏厅。”
婶婶笑容一滞,尴尬道:“真的?那个兔崽子!”说着,便让一个亲戚的孩子去游戏厅里抓人。
孙家并不是只有孙回一个小辈,二伯和大姑各有一个女儿,昨天来磕了几个头之后便回家了,说是等出殡那天再来,只有孙回披麻戴孝。
孙辈里头除了身在监狱的表哥,仅堂弟一人是男孩儿,表哥是外姓又没了前途,堂弟姓孙且“前途无量”,家里把他当宝贝宠,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他还成天只知道打游戏,连这种日子出去玩儿也没长辈指责。
谭东年在磕头烧纸的当口,堂弟被抓了回来,几个大人围着他骂了一通,他这才老老实实的跪在一边,顶替了孙回的位置。
孙回感激谭东年救她脱离苦海,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叫了一声“姐夫”,谭东年让她先坐去一边休息,他还要随孙父出去见各路亲戚,将礼数做周到。
孙回这两晚睁眼闭眼总能感觉到二姑妈就在身边,根本就睡不踏实,这会儿她跑进表哥的房间,也不管床上落满灰尘,扑上去闷头就睡。
昏昏沉沉间她听见窗外有响动,倒还记得客厅里放着的竹塌和那个梦境,孙回强撑起来,往窗外望了一眼,只见屋后的老槐树下背对着她站着一人,“哗哗哗”地响了一阵,孙回“呵呵”傻笑,重新倒了下去。
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孙回醒来见天色半黑,便踉踉跄跄的开门走了出去。
姐姐孙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她正站在谭东年身边,笑着和亲戚朋友说话,屋外的厨房里已传来了煎炒的声响。
孙迪见到妹妹已经起床,走过去搭了搭她的额头,“还好没生病,听说你刚才都昏倒了,累了就说,有什么好逞能的!”
孙回委屈,哀怨地瞟了一眼姐姐,又听孙迪转头对谭东年道:“东年,先让江兵送回回去家里,我们在这里吃饭还不知道吃到几点。”说罢,她又小声对孙回道,“我开了车,你姐夫待会儿跟我走,你先把江兵支开,想办法缠他三个小时!”
孙回没有发言权,就这样被孙迪推进了屋外的轿车里,趴着车窗依依不舍的和亲戚们道别,待车子开远了,她才褪去了眸中的留恋,往车椅上一躺,朝驾驶座上的江兵道:“你把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我要睡三个小时。”
“什么?”江兵眉头一蹙,看了一眼后视镜,“我送你回家,回家再睡。”
孙回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踢了踢腿闭着眼睛说:“床上我睡不安稳,我喜欢在车上睡!”
江兵道:“我待会儿还要回来接谭总。”
孙回睁开眼,侧躺着想了想,爬起来凑到了驾驶座。天色已经全黑,城乡结合部一带寂静无声,她在江兵的耳边幽幽道:“我刚才看见你在房子后面的老槐树那里尿尿了,老槐树是我姑姑亲手种的,跟我姑姑差不多大,你对死者不敬,还敢回去啊?”说着,她拍了拍江兵的肩膀,指挥道:“就在前面停车,我睡三个小时就好!”
江兵面色微僵,右脸热热的,潮潮的。
孙回在车上哪里睡得着,她贴着椅背唉声叹气,为了自家姐姐上刀山下火海,这会儿竟然睡在了马路边。
三个小时太难熬,闭了会儿眼后她索性开口:“哎,我姐夫的那个小三,真的怀孕了?”
江兵没有转头,“睡醒了?”
孙回一顿,“说梦话呢!”
她的梦话说完不久,江兵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孙回听他叫了一声“谭总”,便立刻打起了呼噜。
江兵转身看向缩成一团,脸颊贴着手背的孙回,应道:“孙小姐说要在车上睡,她回家睡不着,现在她已经睡着了。”
谭东年在电话那头嗤了一声:“鬼主意倒多!”顿了顿,他无奈道,“算了,等她‘醒’了你送她回家!”
自必胜客一战失败后,孙回一直憋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打了一场胜仗,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功臣也顺眼多了。回家后吃饭洗澡睡觉,她幸福的在被窝里不停打滚。
到出殡那日江兵开车负责打头,她和孙迪坐在轿车里,听着后头“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心中无限感慨。
二姑妈这一走,爷爷的七万块存折三家人瓜分,二姑妈的遗产三方监督,倒没有谁敢轻举妄动。昨天孙父回家的时候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说二姑妈藏了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肯定有钱,不过盒子上着锁,周围又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谁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