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月光化作一缕浮光搅动着如雾的纱缦。
清辉暗撒,在她的眼前浮动,依着月华的柔色,她从梦中醒来。
很长,很长的梦,她的记忆不甚清晰了。
睫毛慢慢抬起,入目的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那眼眸盛了一池的泉水,荡漾着温柔的春光,恍惚间,她仿佛周身浸润在这片柔波中,皮肤上传来温柔的触感,令她颇为惬意。
这触感温柔至极,让她有了永远浸没在这柔波中的荒唐想法。
她沉溺了,沉溺在了一双温柔的眸子中。
那眸子的主人却是弯起了眼睛,恍如春风入梦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痒痒的触感。
“醒了?”
一双指尖微凉的手,慢慢触摸上她的面颊,柔软的,温润的,温热的一片贴上她的唇。
那唇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
许是那触感太美,她竟面颊发烫,心跳声一路攀升,“咚咚咚”在她耳边敲着鼓,只是她想要推开,却感觉浑身软绵无力,只任那唇在她唇上肆意妄为。
她竟也深深痴迷于这霸道又温柔的亲吻,唇齿间的味道,竟是异常的熟悉,尤其是这主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息,令她越发贪恋。她此时便像是一个溺水的孩童,在痛苦又甜蜜中慢慢溺死,亦或者像是饮鸩止渴的麋鹿,想要用性命也交换这奇妙怪异的甜美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手终于松开了她,她迷离的眼眸望着他,依昔熟悉的面容,却令她的触感越发恍惚起来,那般不真实。
她只听他温柔的声音响起:“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的眸子动了动,许是没有听懂,许是在思索着。
“任家的人,你的仇人都会付出代价。”他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述说着。
“任太后本是想要为我安上一个谋逆造反的罪名,可惜了,他们千算万算,错算了一个郑玉,这便是你先前埋下的人吧?只可惜,她为了偿还任太后的养育之恩自刎了。”
她望着他温柔的目光,听着他动人的声音,睫毛眨了眨,可是仿佛还是不甚清醒,或者是不愿醒来。
她知道,她此时靠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中,而这个怀抱的主人便是她此生最爱的男子。
她喜欢在他怀抱温暖的触感,她喜欢这种安心的能躲避风雨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人为她遮挡风雨,让她活在如此宁静的环境中。
双臂攀上他的脖颈,她的目光迷离,道:“然后呢?”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额发,掖到耳后,目光宛如月光般清幽温润。
“司徒睿本是要杀了凤翎国皇帝嫁祸于我,却错算了时辰,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来他早有觊觎你之心,当场便死了。可惜了你的一颗棋子。”他有些惋惜得说道。
“你最担心的是福月吧?我已经命人解决了她,你可放心了。”
“司徒朗过于刚愎自用,同样也是心狠手辣,竟然杀了七皇子和九皇子,这也是死罪了。”
“还有落下的人么?”他轻声问她。
她蹙眉思索着。
司徒宇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没有脏了自己的手,所有的坏事都是其他人做的,他始终是干干净净的,名正言顺得继承人。这棋走得真是高超啊!
“皇后呢?”她记得那日他还拼命保护这个人来着。
“疯了,后宫的妃子死的死,疯的疯,她们手中早就沾满了鲜血,这样的结局并没有苛待她们。”他淡如清风得说着。
“不错……你做得真是好,天衣无缝,未来当之无愧的仁君,可惜,我做不了你的皇后了。”她倏然伸出手指抚摸他的面颊,指尖怜惜不已。
“皇帝如此累,我才不要做,我要陪着你,只陪着你一个人,好不好?”他温柔得说着,眼光潋滟,波光荡漾。
她也微微笑了起来,答道:“好。”
“半月后便要祭天了,你还是回雪颜国吧,这里交给我处理。”他温柔得说着,又道:“对外便宣称太子妃病重。”
她点点头,十分舒心。
他将所有的后路都为她安排好了。
枝条横斜,枝蔓如云如雾,晶莹的花瓣飘忽而下,落在少女散落的青丝之上,滑在她的书页上,又顺着她的书页滑过她纤尘不染的雪色衣袍,最终落在冰床之下。
“大祭司,九殿下求见。”远远的,从门口传来侍女禀报的声音,连连敲击在墙面上,异常清冷。
少女抬眸,信手拈来一朵六月雪,洁白的花瓣在指尖旋转,少女的面容宛如六月雪花瓣一般透明晶莹。
“令其在偏殿等候吧。”
“是。”
雪衣如流苏婉转流泻,是少女起身的衣袍流动。
侍女打开重重的玉门,雪衣曳地,慢慢扫过汉白玉的台阶。
早有少年在偏殿等候。
少年一身华丽锦袍,见到少女便行礼,少女随意摆摆手,道:“免礼,坐吧。”
这少女便是颜疏桐,她已经于几日前回到了雪颜国,对外只说是已经出关。
“上茶吧。”颜疏桐已经倚靠在白狐狸皮的躺椅上,手支撑着头,阖着眸子。
少年坐在她的对面,瞧着她一脸的淡然和疲惫,心中越发不舒服,他有些忐忑不安得坐着,想着如何开口比较合适。
“大祭司……”少年好看的眉梢蹙起,欲言又止。
“说吧。”颜疏桐始终阖着眸子。
少年见她面容一丝未变,慢慢鼓起勇气,道:“毓儿不想娶施家小姐。”
颜疏桐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