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林仙草高兴的太早了,午饭后刚过了没多大会儿,正院的婆子厉声叫了林仙草,急往上回那个正殿奔去,林仙草跟着婆子一路急奔,大冬天的,竟赶出一身汗来。
正殿前的派势跟上次一样,大约是冬天里的缘故,仿佛多了几分肃杀之意,一身冷汗再碰上这股子肃杀,一阵寒风吹过,林仙草机灵灵连打了几个寒噤。难道是那只小的跟猫一样的三哥儿,没了?
一群姨娘进到殿内,寒颤颤低眉垂手立成两排,上首,秦王一张脸阴寒的仿佛结了层霜,王妃一脸悲凄里透着阴冷,周夫人端坐在右边扶手椅上,阴狠的瞄着诸姨娘,不时的用帕子拭着干干净净的眼角。
两个婆子悄无声息的抬上了一只蒙着红绸的长几,放到了大殿正中,几上,赫然放着诸姨娘的添盆礼,林仙草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放下去又提上来,果然是三哥儿的事,这个洗儿会,还是出事了,那可怜的孩子,没了?
“都好大的胆子,手脚动到了哥儿身上!”王妃话说的虽慢,却透着浓浓的威压:“你当这事能瞒得过?哼!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且给你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爷和我,还能饶你一命!”
林仙草低眉垂手一动一动的站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法子她从前常用,狗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时候,就用这个法子吓一吓,死马当作活马医么,偶尔碰到个纯洁幼稚的坏孩子,倒也能管用个一回两回的,可用这么笨的法子对付满府成精的姨娘?必定半分用没有。
果然,两排姨娘静悄悄安稳稳一声没有,王妃气恼的‘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秦王,秦王手里的杯子重重砸在几上吼道:“给爷彻查!查出来乱棍打死!”
“也不用查,把她们都拖下去打,打到有人认了为止!”周夫人点着两排姨娘恶狠狠道,林仙草心肝儿颤抖了几下,这周夫人失心疯了?难道要借此除掉所有的姨娘?没了这两排姨娘,她就能独宠专房了?唉,这种奇葩倒不多见。
“照这么打,可都得打死了。”王妃慢悠悠的说道,周夫人横着她,昂着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王妃转头看着秦王道:“这几件添盆礼,已经让药房细细查过了,倒都没沾过什么东西,那盆药汤我原本交待过要留一留,如今也倒了,哥儿一脸红肿,可给哥儿洗盆的奶娘,手脸都好好儿的,我看那药汤倒不一定有事,这到底是在哪一处没当心染上的脏东西,还得细查查,不能枉纵了谁,可也不能冤枉了哪个,爷说呢?”
“嗯,”秦王铁青着脸,勉强应道,王妃忙笑道:“这事前前后后都在夫人院子里,爷您看,是妾去查呢,还是让夫人自己好好查查?”秦王压抑着怒气,深吸了口气道:“不用查了,熬药汤的婆子,赶出府不得再用,三哥儿房里所有衣服被褥全部换过,让程无明家的操办这事,从现在起,除宁氏和三哥儿贴身侍候的丫头婆子,没爷的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三哥儿!”
秦王说完,看也不看王妃和众人等,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去。
王妃看着周夫人,轻轻笑了一声,周夫人摇曳生姿的站起来,傲然睨了王妃一眼,转身也走了,王妃看着依旧垂手危立、一动不敢动的姨娘们笑道:“好了,夫人稀罕哥儿,但凡有点不好,就要闹一闹,往后~~你们可都得当心些,好了,散了吧,晚上不用请安了。”林仙草杂在姨娘群中出了大殿,各自作鸟兽散。
冬日天短夜长,外面又阴沉沉象在捂雪,天黑的格外早,吃了晚饭,小荔送了食盒碗筷回来,林仙草吩咐关了院门,洗漱干净,换了身舒服的旧衣服,从里间摸出本外头买的八卦传奇,从那一阵子风过后,林仙草打发小桃出去几回,又买了不少这种粗劣到极致的市井。
林仙草拎了书到了西厢炕上,裹了床薄被,舒舒服服的窝在炕上翻了一页,又叫小杏泡了壶好茶,拿了碟开口松子,外头寒风凛冽,风吹的带哨一般,屋里温暖如春,就这样喝着香茶,嗑着松子,看着八卦,要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无聊事,此等混吃等死的小日子真心不错。
林仙草吃吃喝喝看了半本书,又叫小桃、小杏在炭盆上熬了几碗糯糯的莲子粥喝下,又去漱口擦牙出来,舒服的伸着懒腰正准备睡觉,只听院门处‘哐哐’作响,林仙草和小桃、小杏都吓的差点跳起来,这大半夜的,王府里总不能闹贼吧?
小桃推着小杏,小杏推着小桃,两人攀咬着,只好一起裹了斗篷,一人提灯笼,一人开门,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子寒气裹着差点扑倒在地,秦王满身酒气,斗篷上全是雪花,一头冲了进来,站在屋里摇晃了两下,低头看着七歪八倒在地上的小桃和小杏呵骂道:“混帐东西,滚!”
林仙草一身单衣站在内室门口,被门口的寒风冲的打了个寒噤,闷气非常的看着醉熏熏、一身雪花的秦王,这满屋的舒适眨眼间被他冲的一干二净!
“赶紧去准备热水沏茶,把小荔、小桔也叫起来,再熬碗醒酒汤。”林仙草低声吩咐着惊魂不定的小桃和小杏,小桃和小杏往后爬了几步,跌跌撞撞的奔去了后面净房。林仙草烦恼的挪过去,给秦王去了斗篷,秦王踉跄了两步,转头打量着四周中,跌撞着往屋里冲去,林仙草忙一把拉住他道:“屋里冷,咱们到炕上喝杯茶。”
林仙草推着秦王进了西厢,上了炕,正要转身端了灯过来,却被秦王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