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二十年五月,今上下旨因敦郡王姬汶“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而授以册宝(注一),加封其为忠敦亲王。
其实大雍皇子的待遇素来是极为宽厚的,皇子们无论母族门第高低、自身受宠与否,只要没犯过什么大错,出宫建府时一个郡王的爵位是跑不了的。但是由于大雍对于加封亲王素来条件严苛,往往很多皇子一生也就止步在了郡王这个等级上。
今上即位二十余年,加上姬汶,一共也才加封了五位亲王。
其中除了四皇子忠洵亲王是死后加封的外,大皇子义忠亲王、五皇子忠恒亲王皆是军功封爵,三皇子忠诚亲王则是因为修书有功而封爵。
而姬汶既无军功又无政绩,却越过三位哥哥率先封爵,着实招了不少人的眼。
朝堂上这几天亦是为了这件事而吵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吵得厉害,其实也就只有几位亲王和太子一党争执不下,最多再加上个一心“维护礼制”的礼部尚书,其他的大臣大多数还是选择了缄默。毕竟再怎么说这到底还是皇家私事,他们插手太过反而不美。
忠顺、忠恒两位亲王反对姬汶封爵的理由很简单——他们的爵位都是刀光剑影里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凭什么你姬汶啥事儿不做就能得个亲王的爵位,今上就算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如今朝堂上反对的最激烈地也就是这两位了。
而太子虽然惊讶父皇突然之间就赏了姬汶这么个爵位,可到底姬汶是自己这边的人,他的地位越高,权力越大对自己只好不坏。如今姬汶能封爵,太子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这几位皇亲国戚的加入,直到五月月中今上下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后,敦郡王晋封一事依旧是争议颇多,姬汶更是被两位亲王的门人攻讦不休。
只不过姬汶出宫后也一直在“病”中,就连晋封亲王这样的大喜事儿都没能让他好起来,而且瞧着这些日子忠敦亲王府闭门谢客阖府都是一幅低调的不行的样子,忠敦亲王殿下的“病”似乎还严重了不少了。
姬汶这番作态,在今上和太子看来自然是为了避免麻烦不得已而为之。
可在一众臣工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他们早就被前些日子京城里流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流言给洗脑了。
如今看到姬汶闭门谢客足不出户,除了太医谁都见不到这位新晋亲王,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太子将九皇子打的奄奄一息,眼看着就命不久矣了,而今上执意将他加封亲王,说不定就是看在九皇子人之将死的份上,才赏给他的。
太子殿下果真是性格暴戾,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这样的狠手。只是可怜了九皇子,就算是有了个亲王的名头,可人都要死了,亲王的身份除了能让他的葬礼好看点,又能捞到什么呢?一时间众人心中皆是诸如此类的感叹。
大概忠顺和忠恒也都收到了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对于姬汶晋封的事情也没了以往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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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众人口中“气息奄奄 ”“命不久矣”的忠敦亲王殿下正在刚翻新过的王府的园子里赏花,伴着不远处水榭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地歌声,简直是说不出的惬意,又哪里有半点病弱的样子呢?
姬汶倚在矮榻上半合着眼,随着依依呀呀的歌声打着拍子,正是最舒适惬意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正轻手轻脚的为自己盖上毯子,他兴致被打断,当下不悦道:“不是说了本王没有传唤谁都不准过来吗?还不退下!”
却听得耳边一声轻笑,一个熟悉声音戏谑道:“啧啧,果真是做了亲王的人,这气势真真不是常人比得上的。”
他忙睁开眼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果然见到一身月白常服的林琛正半弯着身子,保持着给他盖毯子的姿势,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这是姬汶出宫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按理姬汶应该十分高兴才是,可是想到刚刚他坐起来时某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以及那一瞬间感受到清浅呼吸,不免脸上微微发烧。
是以姬汶非但没有和以往一样凑上去给林琛一个兄弟间的拥抱,还微微往后坐了一点,直到在两人之间留出足够的距离后才开口道:“我记得今日不是休沐,你怎么就过来了。如今我这里正是多事的时候,你现下过来,也当真不怕招了人眼。”
因为他今日是独自在园子内小憩,也就只摆了一套的花梨木塌几,那张小几更是摆放着茶果糕点,姬汶瞧他一直站着,便想唤人挪张椅子过来。
却不想林琛一矮身,直接坐在了小榻上,又拿起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在手上把玩着,对他笑道:“前些日子我替艾子修当了回值,今日也合该那小子遭罪,让我受用一日了。放心,我小心着呢,一路上没人看到。”
这小榻本就是供单人小憩的,如今上面坐了两个大男人未免显得有些拥挤,感觉到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姬汶更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又哪里管得了他说了些什么。
见他有些走神,林琛好笑的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笑道:“怎么,难不成当了亲王就魔怔了?连话也不说了。”
姬汶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过来,你也太不小心了。太子这事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