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人以及裴相夫人冯氏都在因为冯七郎的伤势而将打人的顾敦恨得咬牙切齿的,纷纷挑唆男人要将这罪魁祸首给拿住。裴相与冯尚虽然得具高位,却从来不是肚子里能撑船的人,还是极其护短之人。只是都是要脸面的,不会真刀真枪地去打杀顾敦这样的小人物,早有亲信手下去将顾敦其人背景打探得一清二楚,想要伺机报复以在裴相和冯尚面前立功。不过当打听清楚顾敦入了燕王府后,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便回来报回给了裴相和冯尚。
“竟是燕王府的人?”冯尚皱眉道,“此事暂且作罢,宗室诸王之中燕王一系的势力不比越王系小。”心里却是已经起疑,怀疑事情会不会和宫中的官家有关。
次日里,当着诸相的面,皇帝笑道:“燕王叔家的阿业进了京,先帝在时也常常夸阿业是个有能耐的,朕的亲兄弟不多,有能耐的更是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就将阿业先入禁军之中为殿前司的都指挥使。诸位相公便是有疑义,也该相信先帝的眼光不是?”
待郭业入了大德殿,先与皇帝行了大礼,起身后和诸位相公们互相见了礼后才笑道:“皇兄可是见不得臣弟清闲呀。”
皇帝也是一笑,瞧见裴相的面色有些变了,心里暗嗤一声,自高坐上起身拍着郭业的肩膀道:“阿业你可是天家贵胄,替朕分忧守护祖宗艰苦创下的江山也是应该的。”
裴梁身为政事堂四相之首,朝政大事可以和皇帝叫板还略站上风,但是对于禁军却素来插不上手,只能借小舅子冯尚的手过问禁军事。此时皇帝当着他和其他几位相公委任宗室王侯为殿前司都指挥使,他本不好反驳的,但是想到内侄冯七郎就是被郭业的人给打伤的,却淡淡地道:“君侯身份贵重,虽得过先帝称赞,但是毕竟才过弱冠,甫一得差事就是殿前司这等要职,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失了君侯的体面可就糟糕了。以臣之见,不如让君侯入枢密院或是兵部另派职务?”
“裴相此言大谬。”说话的却是枢密副使、参知政事范庸,他是坚定的皇帝党,“君侯乃是官家之从弟,燕王嫡长子,自幼就有聪慧之名,若是君侯入殿前司还要出纰漏,那这殿前司还有谁能镇住?值宿宫禁护卫陛下又如何让人放心?臣倒是以为君侯只任殿前司的都指挥使极好的,也能让殿前司那些歌骄悍兵卒们知道少些骄矜之气。”
两位相公唇枪舌战,郭业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他哈哈一笑道:“相公们稍安勿躁,先帝老爷夸本侯,那是因为我是先帝老爷的亲侄儿,本侯的本事本侯自己知道,这都指挥使嘛勉力也做得,至于做不做得好,相公们放心,为了不辜负皇兄的信重,本侯也找到了一个好帮手。”郭业说罢,对皇帝又是弯腰一拜道:“皇兄,您也知道臣弟有一师弟顾敦,十四岁时在禁军大校中就一鸣惊人,十七岁远赴邺城,将与契丹人勾结的刘氏余孽扫荡一平;前年更是在卢龙军节度做到了步军都虞侯,前些日子更是带了燕北完颜部的首领来了汴京。皇兄啊,这不是摆明着给臣弟的帮手吗?”
郭业说到这里,扫了眼站在众相之后的冯尚,笑了笑道:“说起来,臣弟这师弟虽有些本事,但是性子却有些鲁莽,前日在城外同冯都使的家的七郎生了些误会。冯都使,本侯已经教训过师弟了,现在替他向你赔不是,冯都使大人大量,莫要同本侯的师弟计较了。”
皇帝笑着插言道:“冯卿,阿业这个师弟朕也是知道的,性子虽有些鲁莽,却不是胡作非为的。既然是生了误会,只怕双方都有些不对。阿业既然替他赔不是了,你也莫要多计较了。”
冯尚心里怒极,但皇帝都发话了哪里敢说不字,只得躬身道:“前日误会乃是犬子之过,臣不敢受君侯之礼。”至于计较不计较却是另说了。
皇帝淡笑,冯尚这裴梁老东西的爪牙他迟早要拔掉的。又当着众人的面让顾敦来觐见,说了一番勉励之语后,点了他为郭业的副手都虞侯。
顾敦早就知道入宫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谢过皇帝的恩典之后,跟着几位相公和冯尚之后出了大德殿。
在裴梁的眼中,顾敦不过是个小人物,值得他放在心上的乃是燕王嫡长子,临安郡侯郭业的回京。太后娘娘那儿竟半点消息没有传出来,看来皇帝的手段是越来越厉害了……
只范副枢密使对顾敦点头说了声恭喜,就踱步去了枢密院的官署,其他几位相公也只是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就走了,唯独冯尚,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顾虞侯了,不过这虞侯做不得长久却也看造化了。”
顾敦脸上的嘻笑顿时一敛,眼中凶光毕现,抬头看了看天又围着冯尚走了一圈才冷笑道:“我到时不知这朝廷官职的任免是冯都使说了算。敢问冯都使官居何职?是枢密使?或是说冯都使能替代陛下插手禁军诸军官的任命?这大周什么时候轮到冯大人说了算?”
顾敦的声音极高,在殿前值班的侍卫们都听得明白,虽不敢来围观目光却频频看过来,都好奇这个敢和控鹤军都指挥使冯尚呛声的家伙是谁。顾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看着铁青着脸的冯尚冷笑道:“我看冯大人不是老糊涂了就是太过溺爱令郎了,冯七郎是某打的。你们冯家敢拆散我的姻缘,就该想到有这一日!我顾敦,可不是好欺负的。冯大人,请了。”
顾敦扫过好奇看过来的众多侍卫,咧嘴一笑就扬长而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