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与想象之中很不一样,确切说是和其他王府都不一样。冷冷清清的,像极了萧衍这个人,一板一眼,看起来没有丝毫人情味,在细节上又格外严谨。
谢长宁跟在谢长君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座府邸。感觉府中的下人并不多,就连来往的下人,多半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许是长年跟着萧衍的老人了。
这一次来,是谢长君递上的拜帖。一方面是作为探望,一方面也是因为谢长宁的事情而来道谢。原本以为会像往年一样被端王拒之门外,不曾料到端王竟然接了拜帖。这就是熟人好办事么?谢长宁如此想着。
“烦请谢大人与谢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王爷很快就到。”老管家将谢长君与谢长宁引领到了正堂,行了礼之后又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侍女端了茶点上来。
每一个人都是匆匆来又匆匆去。
谢长君并没有端起茶盏,反而扭头对谢长宁笑道:“这一府之内有个女主人,与没有就是不一样。”在朝堂之上,各种拜访交际都是在所难免,可是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府邸,里里外外都太过单调,不是出自端王自己,那便是管家在打理的了。
谢长宁挑眉:“听大哥的意思,似乎想为端王做媒?”
“圣上提了那么多次都没能说服端王,你大哥哪里来的本事做媒了。”谢长君不在意地摇摇头,“不过圣上也该着急了,再怎么说,端王也该留个后啊。”
谢长宁听闻,心头一跳:“不是只是病弱么,有那么严重?”脑中瞬间划过他虚弱的模样,心中略略恐慌。
谢长君似乎意识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犹豫之后,闭口不提,谢长宁见此,也不好心急询问,更何况,人各有命,她又为何要急呢?
两人不过沉默了一会儿,萧衍已然到了,与谢长君点头问好过后,坐到了主位上。
谢长宁不由悄悄打量起来,他的脸色比上次见到时好些了,可看起来还是苍白无力,受伤的右臂被夹板固定起来,吊在胸前,活动起来都不方便。
谢长君见状,也有些不忍:“原本听闻端王受伤才上门探望,不想反而倒添麻烦了。”
“无妨。”萧衍视线扫过谢长宁,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也不恼,反而眼中有了笑意,本来这些时间半点谢长宁的消息都没有,他还担心是不是小姑娘又有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解决不清,如今看这模样,倒是他多想了。
“你的伤……”谢长宁不禁关心道。
“恢复的还好,”萧衍见小姑娘在关心自己,更是高兴,还不能表现出来,“再过一段时间,就不用这么吊着了。”
谢长君将自家妹妹与端王之间的小互动看在眼里,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说起来,这次端王遇袭,从某些程度上来说真是帮了我家宁丫头一个大忙。”
提起这件事,萧衍不由苦笑:“本是要帮她的,不想,却出了这样一个意外。”他的本意是带着小厮出去,假意马受惊或是突然发病,再教小厮去呼救,也能起到临时解围的作用,哪想会遇到老虎。
他这样一解释,谢长宁便了然了,果然是个意外,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应该好好感谢他,无论结果如何,终究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谢长君看向萧衍,面容清俊,只是表情太冷淡了,身材修长,只是太瘦了,家世显赫,只是太闲散了。总体来说,还是好的,只是……他目光下移,萧衍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膝盖,又将目光投到萧衍的脸上,发现他的注意力并不是很集中。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可惜了。
“此次拜访,置办了一些年礼,已交予贵府管家,其中不乏药材,有助于端王调节身体。”一般人,送礼品上端王府都是会送些药材的,而谢长君这样说,竟是要告辞了。
萧衍怔了一下,视线在谢长君与谢长宁之间逡巡几番,隐约有几分挣扎闪过,随后又叹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也好,教凌云送送你们。”凌云便是萧衍的贴身小厮。
谢长宁跟着谢长君从端王府出来,抿着唇自己上了马车,不过片刻,谢长君也跟了进来,看谢长宁面色不豫,他叹了口气:“可是奇怪为何这样客套两句便走了?”
谢长宁手中抱着个暖炉,低着头,一声不吭。
今日前来端王府,谢长宁穿得极为端庄,头发也梳得好好的,那根梅花镂空白玉簪还是他从张记定做送她的生辰礼物,她一直舍不得戴,今天却拿了出来。而以他现在的角度,也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间别着那一根簪子。
“你可想知道端王的病是怎么回事?”叹了一口气,他又开口。
这个时候谢长宁抬起了头,咬了咬嘴唇,视线微微错开,她一直觉得一回生二回熟,几次三番下来他们也应该是朋友了,却没有想到大哥会在这个时候告辞,如果说不疑惑反而高高兴兴,那是不可能的。
谢长君说话向来极有耐心,一字一句吐得清晰:“端王与太子相差的年岁并不大。”
谢长宁闭上眼睛,在心里算了算,遂又睁开:“嗯,端王比太子大三年。”
“端王七岁,太子四岁那年,冬日严寒,御花园湖面结冰,一位后妃因不得宠爱,将主意打到了太子的身上,欲加害太子。是端王为太子挡下了这一劫,却跌落到湖中。”这番话说出来,并不是很有力度,谢长宁蓦然睁大了眼睛。
谢长君见状,又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