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沉地更加厉害,偌大的园子繁花锦簇,可如今在谢长宁看来就好像黑暗中伸出的爪牙,正等待将她捉住,咀嚼入腹。
“小姐……”就连大大咧咧的绛朱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是引路,那名侍女走得也太快了,分明就是故意将她们主仆二人丢下的。
谢长宁心中有火,信手掐断了旁边的一朵紫色多瓣菊花,“别慌。”她也不敢乱走,那名侍女把她丢在这个位置,分明是有心的。
前世安阳长公主寿宴时她并未参加,只是谢长生回来后脸色并不好,听说她的一个庶妹得罪了太子,原因却语焉不详,后来又听闻长公主杖毙了自己的一名侍女,只是自此之后,皇帝便隐隐露出对谢家的不满,那名庶女也并未寻得好亲事,出家当了姑子。
如今,到算计到她头上来了。究竟是谁想要谢家和太子闹翻,真的是四皇子?那名侍女看起来甚是眼熟,到底是谁的人。
走,是自找麻烦,不走,也不能老待着。谢长宁拿定了主意,决定尽量避开隐蔽的地方。
哪知,刚转了两个弯,就走到了一片假山范围内。谢长宁暗叹自己运气不好,妩园上上任主人在园中建了一片假山林,好像迷宫一般,最容易迷路。年幼的皇子公主最喜欢在这里玩捉迷藏。
刚想原路返回,就听到假山林中传出了些许动静。
粗喘夹带着娇吟,嫁过人的谢长宁立刻听出来这是欢好的声音。后退一步,便看到绛朱已经脸涨得通红,见谢长宁看她,立刻伸出手捂住了谢长宁的耳朵。嘴里似乎还嘟囔着些什么,看口型无非是非礼勿闻,非礼勿视。
谢长宁悄悄地,扯下捂在耳朵上的手,拉着绛朱就要走。
一阵脚步声逼近,谢长宁顿时僵在原地,紧张了起来,不管来的人是谁,只要对方一出声,太子绝对就听到了,到时候知道自己听到了他野外来的一场春宫好戏,还能看自己顺眼?
朦胧夜色中,来人的面目逐渐清晰,看到谢长宁,目光中露出了然。谢长宁却是微微一愣,竟然是当朝九王爷端王。这位比当朝皇帝小了二十余岁的王爷自幼体弱,鲜少在宴会场合出没,也仅仅是嫁给戚洵之后,匆匆见过几次。这次竟然出席了安阳长公主的寿宴。
随即,又是了然,安阳长公主与端王乃一母同胞,当然亲近。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脸色变化甚微,萧衍轻笑一声,随后又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谢长宁和绛朱先离开,在前面等他。
谢长宁很快恢复镇定,看来萧衍这是想要帮她了。她拉着绛朱,压住脚步声,小心地向外面走,拐了一个弯又走上十来步,便听到萧衍的说话声。
音量不大,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仅仅几个词汇进入了谢长宁的耳朵:“侄子……兴致……快开始了……”太子似乎也有回应,但是音量则更低了。
谢长宁低头略略思索了一下,明白了萧衍的用意,故意大声吩咐道:“绛朱,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人说话,你快去看看,是不是能带我们走出去。”说着,撤了有些呆愣的绛朱一把。
绛朱也不是蠢笨的,加重了脚步声,就向刚刚的方向走。
脚步声渐近:“九皇叔你就不要笑话我了,这不是还有迷路的。”
萧正瑜和萧衍一个转弯,四个人便遇见了。
谢长宁做出放心了的样子,长舒一口气:“太子,端王。”随后行了一个象征性的礼节。偷偷地瞟了一眼太子,表情并无异样,才稳住了慌乱的心神。
萧正瑜这才看清面前的小姑娘,微微点了下头:“长宁妹妹。”身为太子,自然是从小都与各世家的嫡子子女甚为熟悉,更何况他未来的太子妃就要从四大世家嫡女中选,谢长宁年纪是小了点,却不妨碍相交。
谢长宁愣了,这叫了一声又没下文算是怎么回事儿,她应该回答什么?太子最近可安好?然后一来一往聊上一会儿?
看到谢长宁有些局促,萧衍恢复了往常的清冷:“迷路了?一起走吧。”算是为谢长宁解了围,见谢长宁将过道让开,毫不客气地走在了前面。
谢长宁给绛朱递了一个眼神,赶紧跟上。她有点回不过味儿来,刚刚最初见到萧衍的时候,以为外界传闻端王性子清冷,不喜交往是假的,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变了脸,可真是迅速。
萧正瑜则想着,幸好是九皇叔先找过去的,不然让一个外人知道……还是谢家的嫡长女,丢人不说,关系还不好处理。
萧衍目不斜视,云淡风轻,只觉得谢家教出来的女儿果然有大家之风,不谄媚、不做作、也不娇气,举止之间有礼有度。
三个人各怀心思,不言不语地就回到了长公主的寿宴上。此时寿宴刚刚开始,舞女长袖舞翩迁,身姿曼妙,让众人看得有些着迷。谢长宁提前和萧衍、萧正瑜道了别,带着绛朱悄悄溜回自己的位置,以免因和皇室同行引人多想。
萧玫坐在凉亭之中,一左一右各空了一个位置。而萧衍和萧正瑜的到来刚刚好补上。凉亭之外右手边不是朝中的青年才俊,就是世家之中的贵公子;左手边一溜皆是还待字闺中但到了议亲年龄的贵女。
而谢家的位置正巧被安排在了凉亭外第三桌,两位公主与王家之后,这样靠前的位置,哪怕再小心,谢长宁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比方说,紧挨着谢家的秦家。
“谢家大小姐怎么这时候才来,还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