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沉闷的枪声回荡在山间。
我眼前的世界随着枪声的起落而明暗交替。每一次的枪响,就会在黑夜的空气里绽开一朵血花,就会有一个人跌倒在地上,再也不会爬起来。
罗通的手在颤抖,但是子弹却枪枪毙命,他的兄弟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枪声究竟是何人所发,生命便已离开了他们的身体。
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的六个人,此刻已然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他们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没来得及褪去,眼里的恐惧与迷茫则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渐渐消散。
直到开完枪,手垂下来,罗通的浑身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背对着我,因此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是罗通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声却萦绕在我的耳边久久不散。
我刚刚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里缓过神来,心里感觉到一阵如同溺水般的窒息。我能感觉到罗通身上难以抑制的悲哀与痛苦,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的就像兹莫老鬼所说的那样,罗老根把这些汉子拉扯成人,今夜又带着他们上来石头山,为的就只是斩草除根?
罗通转过了身体,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是黝黑的皮肤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雨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横流,掩盖了之前眼泪的痕迹。我确定之前罗通曾为了他的兄弟们而哭泣,但是此刻那份软弱却被他刻意的隐藏着。
“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不是兄弟么?”我冷冷的问罗通,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他。
罗通的脸色并无变化,对于我的质问也并不回答。他从身上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牛角尖刀,然后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兄弟的遗体身边。
罗通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的开始肢解地上的尸体,他的双手如机械一般冰冷而精准,用利刃稳稳的划开尸体的胸腹,然后把里面的脏器一个个的拿出来,堆在尸体的旁边。
我不知道是因为恶心还是恐惧,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胃液一直顶在喉咙下面要往上冒,我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把胆汁也吐出来。我看的出来,罗通现在干的,其实就是在为召唤虎神的仪式准备献祭。
眼前这鬼气森森的场面彻彻底底就是个祭祀邪神的仪式,那虎神又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罗通下手的力道和角度都如同机器一样精确,这让我看了异常的反胃。之前的罗通再怎么野蛮,再怎么不通人情,但总算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甚至直到罗通开枪杀人之前,我还他和他兄弟们之间的感情而动容。
但是现在的罗通,却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只会一丝不苟的完成别人交付给他的任务。
罗老根究竟是如何对他洗的脑?我不敢再去质问罗通,在眼前这个环境里,我生怕他再把枪口对准我。我懦弱的躲在了一处,眼睁睁的看着罗通把六具尸体的内脏全都挖了出来,心肝脾肺依次堆在一起。
若是寻常的人,做完这一切的事情,怕是早就已经崩溃了。但是罗通却一丝不苟的把尖刀贴身收好,然后将六具尸体头朝里脚冲外,摆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这件事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罗通也不知道事先演练过多少遍。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里演练着该如何背叛自己的兄弟,表面上却还和他们手足相依?这一切都没有让他疯狂,他该有多么的冷血?又或者罗通其实早已疯了,就像罗老根一样?
“嚯嚯,我早就知道你会巫术,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我那两个老伙计的后人。”黑暗之中的兹莫一直默默的看着罗通,期间并没有出手阻止,而是任由他做完了这一切。
“我再帮你一把。”兹莫的两只灰白色的手爪猛的往上一抬,顿时阴风大作,飞沙走石,直吹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紧接着,就听见茅草地中一阵剧烈的“喀喇喀喇”的声音,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漆黑的骷髅就都从地面上晃晃悠悠的飞到了半空中,密密麻麻,不可计数。
“虎神,以人的血肉灵魂喂食,攫取的灵魂越多,那它就越强大。”兹莫的手腕一翻,那无数的骷髅的双眼中就瞬间冒出了点点幽蓝的火焰,这是它们要变成鬼火的征兆。然而在狂虐的阴风之下,骷髅被卷动成了一道白骨组成的羊角旋风。
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声在阴风的呼啸中此起彼伏,而那些幽蓝色的火焰,终于把风暴之后兹莫老鬼的脸给照了出来。
梦境里干干瘦瘦的老头,此刻却是足有三四米高的巨人。它的周身缭绕着飘忽不定的黑色雾气,展露出来的四肢健硕有力,肌肉虬结,仿佛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而青紫的颜色在蓝光的照射下更加展露出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然而当我顺着“巨人”兹莫的身躯再往上看,它的脖颈之上顶着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白骨骷髅。这个骷髅顶在兹莫血肉化的躯体上显得格外的刺眼,然而让我差点失声惊呼的是,这具骷髅的天灵之上,竟然竖着两支长长的犄角,而它漆黑的眼窝,就如同深潭一样深不见底。
“蚩尤!”
看了兹莫这副震撼的造型,除了蚩尤,我还能联想到其他什么地方去?这副铁塔一样的身板,这样粗壮的肌ròu_bàng子,还有头顶上那两根标志性的犄角,没有一处不在把它的形象往传说中的那尊大魔神的身上引。
更何况,我们这次上山来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兹莫手上的蚩尤遗骨么?
“兹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