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地震来势汹汹,持续了近一分钟,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肆虐的爪牙,随着几声最后的轰鸣重新潜藏回地底深处,等待下一次肆虐的机会。
仍傻坐在草地上的我和在确认地震停止后就立刻开始远眺来处,观察灾害情况的大爸跟小爹,甚至是已经开始检查脚下所踩的草地四周是否处於足够安全,能够在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余震里维持现况的冬琅与阿布相比之下,显得反应有些迟钝。
但真的不是我故意要赖在地上,而是因为或许在普通人眼里,只要地不摇了就表示安全了,可在我所能感受到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都还在传递出一种隐约的不安与恐惧。
大地仍在不断发出比大提琴还要低沉,比水波传得更远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会再也无法负荷身上的重担而倾倒。
即使我身为人类的那部份里智很清楚地意识到地球还不到成为一颗死星的年纪,可身为被病毒同化,更接近兽性的那部分,却为这种源自於对自然的敬畏而死死压抑住另外一部分自我,导致我一直等到冬琅转完一圈发现我仍旧如同中了定身术般一动也不动,察觉不对劲上前来轻轻在我肩上拍了一把,才终于回过神来。
让理智压过本能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初始四肢肌肉如同重启后电子讯号传导有些不顺畅的机器人般僵硬难以操控,接着慢慢的渐入佳境,等我整个人顺着冬琅拉扯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可好歹只要动作不大就看不出异常。
冬琅确定我站稳之后并没有针对我的奇怪举动作出任何表示,只稍微略显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指著临海的方向,说了一句让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的话。
看,海被切割开来了。
海能被切割?
脑海里下意识重复冬琅的话的同时,我已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愣了几秒,然后笑了。
先前我所看到的那条地裂依旧存在,但在之后接连不断的震动摇晃中,在原本的线状主支上又往外分出几条分支成了树枝状,一部分分枝往海里延伸隐没在海水底下,一部分则弯弯曲曲的从沙滩一路指向树林,最后因茂密的草木遮掩而失去踪迹。
裂开的地壳底下似乎有著相当广阔的空间,上方的海水顺应地心引力的牵引不断往裂缝里钻,磅薄的气势直接造成了视觉上海水似乎被地裂"切割"开来的错觉。
这绝对不可能成为永久的特殊地貌,不过眼前的奇景也不是很常见,倒是让我原本还残存在骨子里的颤栗一扫而空,多了份轻松写意。
随着地裂下方的空间被逐渐填满,海面上原本极为明显的切割痕迹也越来越浅,就在即将被周遭同化隐没的时候,冬琅又突然慢悠悠地用仅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略带深意的话。
很快就要消失了。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眼前的奇景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因为从裂缝暗处已经隐约能见到些许水光,只不过我是利用后天的超良好视力捕捉到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结果,冬琅适用什么方式我就不知道了。
有些疑惑的侧过头瞥了冬琅一眼,发现他由始至终都没看自己,耸耸肩又把注意力挪开,视线沿着海面上已经消失的切割线往右,最后落在一开始逃离的那个聚落所在地。
原先围绕在蓝白拖聚落四周的树木倒的倒,塌的塌,遮罩在上方的茂密树冠也消失了一大半,裸露出本来隐藏在树林下方的房屋—我一点也不意外那些房子跟周围的树木一样,不该站著的没一个站著,躺着的组件像是被抖散了的骨架,凌乱的散布在草丛与泥土地上。
不过幸存者的数量看起来倒是比预计中还要多些,起码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那些一个个如地鼠般从倒塌的房屋骨架下方、尚能勉强维持不倒的屋子里、层叠倾轧的树干阴影处以及隐藏的不算好的地洞里钻了出来,甚至我居然还能看到有不少人从大爸那间只剩下四面墙的屋子离开。
看样子那个地下通道还挺坚固的嘛,否则正常状况下在那么强烈的地震过后,土法炼钢的地道能不坍方都要算是奇蹟,更別提不但不坍方,甚至还护著躲在其中的生物平安度过一次天灾。
回去?转头看向已经找好地儿拉着小爹席地而坐,指挥着阿布在四周搜寻吃食的大爸,我提出自打地震以来的第一句话。
当然,但不是我们。将坐姿调整到对小爹来说最舒服的角度,大爸才一脸"劳资这么说是在施恩於你"的表情看着我。你跟你的伴侣,除此之外谁都不过去。
哟!还指定咧?
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我这回连口都懒得开,直接用眼神将自己的疑问丟回给大爸。
然而大爸虽然正确的接收到了我所传递出的讯息,却本能地低下头看向怀里再也不能发出丁点声音的小爹,愣了几秒后才慢悠悠地给出了个似是而非的解释。
……有伴侣的就跟伴侣一起行动是现在这个世界给我们人类制定的不成文规定,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可等哪天另外一半外出回不来,可別怨天尤人。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简单来说就是当初小爹出事时这货人不在,於是后悔莫及之余拿这个理由来塘塞我,可惜虽然明知道这是大爸自己定的规矩,可偏偏我该死的没办法反驳任何一句话—因为他说的也是我所害怕的,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