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不能笑,甚至,不能发出一点动静,让胸中这愤懑爆发出来,而这愤懑憋得她如此难受,胸口似乎也熬爆裂开来一般,握着纸条的手也剧烈地抖动着。
“小姐?”长安温润的一声呼唤。
很多时候,在她不能自已的时候,都是长安这般的呼唤把她唤回。
她始终对长安为她进宫而净身一事感到内疚,可是,却又庆幸长安在她身边,总是能让她从激动回到平静,总是能给她心安。
渐渐的,她平息下来,将纸条扔给长安,极低的声音,“烧了。”
长安接过,也见到了纸条上的字,轻轻走至烛边,将纸条靠近烛焰,点燃。
“小姐,可还要喝水?”他返回来轻问。
上官花逐摇摇头,手中仍然捏着那只香包。
“那,小姐睡了吧?”
“嗯。”她躺下来,手臂放在被子外。
长安给她掖被子,提醒她,“小姐,夜里凉。”
她目光盯着帐顶,忽然用力一扔,把香包扔在了他身上,而后翻身,背对着他,手臂也放进了被子里。
香包打在他身上,再掉落在地,他怔了怔,拾起,轻手轻脚退出。
第二日,下雨。一大早,天未亮,雨滴的滴答声便将她吵醒,仍有些困倦,脑门子一阵阵发疼。
“长安。”她唤道。
“在。”长安应声,进来的人,却是青儿。
这也是渐渐养成的习惯,早上睁眼的第一瞬间,她唤的是长安,可长安知道,她要起床,所以进来侍候她梳洗的人必定是青儿。
她也明白,虽然长安已经净身,可在他自己心里,仍然是有着男女之别的……
“主子,时辰尚早,还可再睡会儿。”青儿发现今日主子比平日起得早,只道她不知道时辰。
她起身,黑发散开,“不睡了,起吧。”
青儿便不再多说什么,给她梳洗换装。
窗外的雨声滴答不绝,而且有越下越大的势头,一直至请安的时间了,还不停歇,可是,这给太后请安是风雨无阻的,她看了看窗外,准备外出。
然而,恰在此时,御书房的小太监却来了,传永嘉帝口谕,今日延迟给太后请安,先和他一起去送靖安王。
她望着断线珠子般往下坠的雨帘,暗暗皱眉,这样的天气,送什么人啊……
圣命难违,她只能随小太监而去,永嘉帝在步辇上等她,华盖遮蔽,他倒是一身干爽。
“上来。”永嘉帝对她
和颜而笑。
在长安的搀扶下,她上了御辇,与永嘉帝并肩而坐,在侍卫和御林军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朝着城门出发。
不知道永嘉帝的旨意是几时来送,祖云卿又是几时出发,她和永嘉帝乘着御辇抵达城门外时,她觉着是已经晚了,城外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候着的士兵们不知已经淋了多久的雨,还有领头的祖云卿,也是一脸的雨水。
圣驾驾临,以祖云卿为首,率领众千士兵,齐齐跪倒,高呼“万岁”。
“平身。”永嘉帝并没有下辇,笑容可掬,却高高在上。
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划一地起来,在雨中依然站得笔挺,纹丝不动,任大雨倾盆,浇在脸上、身上。
这是上官花逐第一次见祖云卿穿盔甲的样子,记忆里的他,曾冠服庄严,曾轻袍缓带,却不曾有过此刻这般英武锐利。
是,他早已不是她心中的祖云卿,可是,却不能否认眼前的事实,哪怕他全身被大雨浇湿,也不见丝毫狼狈,依然是从容不迫,英气逼人的……
她遍寻,不见杨文淑在何处,按理,他此去北地,再也不会回来,家眷该同行才是,又或者,永嘉帝恐祖云卿有变,留杨文淑在京有个牵制也未可知。
“十九弟,北地动、乱,为时已久,异族野心,始终难平,此次由你前去平乱,并镇守边境,朕心中颇安,朕相信,以你之力,定能为国为黎民百姓守得一方平安!”永嘉帝的语气十分慷慨激昂,说到后来,相当激动。
祖云卿再次跪行君臣之礼,“臣定不负皇上厚望,与边关共存亡。”
“唉……”永嘉帝叹了口气,“说内心话,此番将你派往北地,朕心中诸多不舍,你虽为朕臣弟,但从小跟在朕身边,朕实视你若子,然,雏鹰总有展翅高飞之时,朕不能一辈子将你缚在身侧。朕知你研习兵书兵法多年,如今,正是你大展宏图之时,且大胆地去吧,让列祖列宗看一看,小十九已然成国之疆壁,能护我江山固若金汤!也让皇考在天之灵看见,朕……不曾负所托,小十九……长大了……”
说到此处,永嘉帝似已动了真情,声也哽咽。
祖云卿跪在雨地里,俯首,“臣……永远铭记皇兄教导之恩,定当竭尽所能保卫江山,皇兄放心。”
永嘉帝点头称赞,大喝一声,“拿酒来!”
卓侥将酒呈上,一壶酒,三个酒杯。
酒杯盛满,永嘉帝亲手将其中一杯递给跪着的祖云卿,“十九弟,平身吧,接酒。”
“谢皇上。”祖云卿躬身接酒。
永嘉帝自己取了一杯,将另一杯给了上官花逐,“逐儿,你也敬靖安王一杯,你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太不太平,百姓的日子过得安不安宁,这以后,可就看靖安王的了。”
她端着杯,莫名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她在京城的日子太不太平?百姓的日子安不安宁?怎么就觉得这两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