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蒲英对父母被害事件以及背景的陈述,陈埭工深受震动。
刘凯志的所作所为,实在和他心目中那个重情重义的父母官形象,相差太远了。
可是,这个叫蒲英的女孩子,眼神清澈干净,表情坦荡自然。她在陈述中几次停顿,并紧咬着嘴唇忍住哽咽的样子,又惹人同情,毫无欺诈作假的感觉。
她的话,让陈埭工对刘凯志的信任大大动摇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陈埭工喃喃问道。
冯垚说:“这,恐怕就要问他自己了。”
“好!我同意把他交给你们。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和他再聊一聊,并且希望你们也在场。”
冯垚看了蒲英一眼,见她点了头,便对陈埭工说:“我们没意见。”
不一会儿,秘书和警卫员一起将藏在地下室的刘凯志带了出来。
他进门时看到一身戎装的冯垚和蒲英,脚步不禁略一停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沉稳地走了进来。
不等陈埭工发话,刘凯志先拱了拱手,“老陈,什么都别说了!我理解!是不是要我跟他们走?没问题!我这就走!老陈,我绝不会连累你的。”
陈埭工见他如此做派,想到自己和他家的渊源,心中又有些不忍,起身说道:“刘哥,你先坐,我们说说话,不着急走。”
“说话?也好……”刘凯志在陈埭工的指引下,坐到沙发上,问:“说什么?”
“等一等,”陈埭工又对冯蒲二人说:“你们也坐下来吧。”
蒲英自从见到刘凯志,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但她的理智还能控制得住心中的恨意,不会乱来,只是注意力太关注在刘凯志身上,都没听到陈将军的招呼。
冯垚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坐到沙发上。蒲英看了冯垚一眼。也缓缓松开了自己紧攥着的拳头,只是目光还死盯着刘凯志。
秘书给大家上茶的时候,刘凯志已经注意到了对面那个女兵如手术刀一样冰冷而锋利的眼神。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蒲英,忽然醒悟道:“啊?你。你是不是蒲天华的女儿?”
蒲英又不禁握紧了拳头、挺直了背脊,对他怒目而视道:“住口!你不配叫我爸爸的名字!”
“……还真是你!”刘凯志一时有点恍惚,“你的样子变了!不过,变得更像你爸了!”
陈埭工看着两人的反应,倒是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切入了他想问的领域。
他马上问刘凯志:“你认识这小姑娘的父亲?”
“是。她父亲是我们市检察院的,人品和能力都很出色……可惜了,天妒英年啊!”刘凯志长叹一声。
听到他猫哭老鼠的感叹,蒲英气得就要站起来,却被冯垚拉住了。
他冲蒲英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别急,听听他怎么说!”
蒲英看到他笃定的样子,也醒悟一切尽在掌握,自己不该这么沉不住气。
她重新坐好。只是不再看向刘凯志,免得看了生气。
那边陈埭工继续问道:“听说,他是被人冤枉的,害死的?”
“哦?是吗?这我倒不清楚!”
“这事儿,就是你手下的公安局长张利军做的。”陈埭工对蒲英刚才说的话倒也记得很清楚。
“那个狗东西,果然做尽了坏事。”
“嗬——可是他说,是奉了你的命令!”陈埭工提高了声音。
“哎,我不是和你说过吗?这是有人指使他,要把我拖下水嘛!”刘凯志的表情还是那么无辜。
陈埭工以前不觉得,但是听了蒲英的话。再看到这个表情,也感到了几分做作和虚伪。
“那为什么顾凤来也说这事和你有关?”他厉声问道。
刘凯志一下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顾凤来会出卖自己,这一闷棍把他打懵了。
陈埭工看到他来不及掩饰的表情里,只有疑惑。而没有愤怒或是冤枉的感觉,更相信了蒲英的话。
他的声音不禁越提越高,“你说别人诬陷你,我信!你说顾凤来都诬陷你,我就不信了!”
陈埭工确实很了解顾凤来与刘凯志的恩恩怨怨。
少年时期的刘凯志,身为高干子弟。家庭条件优越,受到的教育也不错,只是在文、革、开始后,刘父被打倒了,他也被下放到山江市某工厂接受改造。
根正苗红的红、五、类,一下子成为了最底层的黑、五、类,自然受到了不少歧视。
本来挺帅的小伙子,就因为成分不好,结婚找对象只能找到工人出身的、年貌并不相配的顾凤来。
两人的教养和生活习惯都差异太大,刘凯志并不爱这个糟糠之妻,但对体弱多病的她倒是很照顾,也没有嫌弃她不能生育的毛病,这让他在基层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数年后,刘父东山再起,刘凯志调回北京,顾凤来也跟着进了京。这下,她和那个高干家庭的矛盾就特别突出了,再加上结婚多年也没有孩子,更是令刘家上下不喜。
顾凤来的精神一直很压抑,多次入院治疗,但忧郁症还是很严重。而刘凯志的仕途却很顺利,事业蒸蒸日上。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顾凤来主动向刘凯志提出离婚。刘凯志本来不同意,但是见顾凤来的态度坚决,最后也只得同意。两人和平分手后,顾凤来回到家乡一个人生活,精神倒也渐渐正常起来。
别人问起,她都从不讲刘凯志的坏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