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房到工人宿舍,不过三百米的距离,蒲英和杨雪冰却花了将近半小时。
因为她们每移动一小段,都必须小心观察,耐心等待……等到塔吊上的哨兵转过身去,等到巡逻路过的匪徒走远了,等到周围都绝对安全了,才能移动。
有时,还不能两人同时动作,要分头行动、交替掩护,还要随时注意脚底留下的痕迹。
不得不说,凌晨的那次雪崩,对她们的影响太大了。
正因为时间被耽误了,她们现在才不得不在大白天进行侦察,而且是在到处是厚厚的积雪的情况下。为了不在空旷处留下太明显的一行行脚印,她们只能贴着山崖和墙根,绕到屋子的后方走路。
这时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上铅云密布,山谷里的风仍然比较大。
那些匪徒们倒也都是缩着脖子走路,瞭望的哨兵也往往是浮光掠影地扫视一番就算了。哈桑的不在工地,大概也让这些人在潜意识里放松了些警惕。
不过,蒲英和杨雪冰行动的最大助力,却是来自阿娜尔古丽。
她二人的身上都别着红外定位器,可以被战场雷达接收,从而使阿娜尔古丽不会把她俩和在工地内四处乱晃的匪徒搞混,并可以在那些匪徒快要接近她们的时候,及时发出预警。
这才是她俩一直没被敌人发现的最主要原因。
现在,她们终于来到了工人宿舍最边上的一栋。因为知道这里面没人,她俩很轻松地找到一间后窗敞开的屋子,翻了进去。
房间的门向内大敞着,室内一片凌乱,凳子倒地,地上还散落着一只两只的鞋子,或是帽子、手套之类的杂物——不难想象,那些匪徒将工人们从被窝里驱赶出去的时候,是多么粗暴和匆忙!
蒲英二人连续翻找了几个房间后。凑齐了两套围巾、帽子和大衣,试了一下,虽然太过宽大,倒是有利于伪装。她俩把这些衣物先包好。背在背上,然后从后窗翻出去,继续侦察。
往下走必然会从中间的宿舍后面经过。
本来那里只有一个匪徒的,但是在蒲英二人从机房里出来没多久,阿娜尔古丽就报告又有四个匪徒进去了。
看来。这栋宿舍应该是匪徒的主要休息点。
蒲英知道通过这个地段要特别小心,宁慢勿快,尤其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和杨雪冰,猫着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从后窗下的墙根慢慢通过。
忽然,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大声的争吵。
蒲英抬起手,示意后面的杨雪冰停下,自己则紧紧地贴着墙根,名副其实地听起壁脚来。
这板房不太隔音。她倒是听得很清楚,但是里面的人说的是维语,其中一人说得又比较快,她大多听不懂,只隐约知道这两人多次提到“枪”。
枪?
蒲英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便又拿出了侦查软管,慢慢升起到窗台边缘。
她先小心而快速地晃了一下,发现有一个高个子男人背对着窗户、站在门口,一手扶门一手扶门框,将外面说话的那个人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好机会!
蒲英立刻取出一个微型窃听器。飞快地把它往窗框角落上的积雪里一按。
这个窃听器,直径不过5毫米,全重只有5克,非常容易隐藏。蒲英的动作又特别快。完全没有被屋里的人发现。
装好窃听器后,她退后了几步,通过喉头送话器和阿娜尔古丽讲话。(因为通话器可以采集人在说话时喉部的震动,再转换成电波,所以她用很小的声音说话,接收方也能听得很清楚。这就减少了战斗人员暴露的危险。)
“画眉,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好。”
阿娜尔古丽打开监听仪,搜索到信号后,就边听边同步翻译给蒲英听。
原来这两人一个叫杰克,一个叫班加西。
班加西让杰克借给他一支枪,因为他的枪被打烂了,现在用的枪不顺手。
杰克却说,他这里没有狙击枪。
班加西说,不用狙击枪,只要把他手里的德国mp5冲锋枪借他用用就好。那枪的精准度很高,他很喜欢的。
杰克表示不行,因为那样他就没枪用了。
班加西说他可以用56冲锋枪和杰克交换。
杰克说用不惯这枪,不换。
于是,班加西不高兴了,骂骂咧咧的把这些话重复了好几遍。
杰克的脾气倒是还不错,一个劲儿地说“soy”。(这个不用阿娜尔古丽翻译,蒲英也听到了。她有点奇怪,这个杰克的口头禅怎么是英语,又取了个英美人的名字,这在穆斯林中比较少见——不过,也许他是混血的吧。)
后来,那个班加西见杰克油盐不进,只好不高兴地走了。
蒲英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稍后似乎是那个杰克走到了窗前,嘟囔了一个奇怪的词语,好像是“八哥”或是“八嘎”。
阿娜尔古丽表示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蒲英再次感觉这个杰克怪怪的,很想再拿出窥镜看一看这个人。
但她知道,杰克正站在窗口边,而且很有可能正面向窗口——所以,她还是不要冒险了。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出开门和关门的声音。阿娜尔古丽及时汇报,那个杰克出门了。
蒲英便赶紧带着杨雪冰从这个房间的窗台下溜走了。
她们俩继续向工地其它地方探查,每走一处,都注意观察匪徒巡逻和警戒的情况,特别是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