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轻抿薄唇,昂首挺胸,上前一步,一个立正,微笑点头,大方地说:“大家好,我叫蒲英!来报到晚了,对这里的环境很不熟悉,请各位战友……哦不,是各位同学,以后多帮助、多指点!”
“哦……”“行啊。”“知道了。”
室内的五名女生,有的眉头轻皱,有的微微一哂,随便敷衍了几声,又都低下头继续忙着给各自的军装粘贴新发的军衔标志。
洪琳见她们只顾自己谈论得热火朝天,却无人礼貌地招呼一下新来的蒲英,不觉有些难堪。
怕蒲英下不来台,她忙过来拉着蒲英的手,问:“英子,你先坐下歇歇,吃过饭了吗?”
蒲英这才收回了脸上笑得微僵的笑容,平静地说:“我在飞机上吃过了,现在还不饿。”
她的面色虽然平静,心里却多少有了些波澜。
这两三年来,蒲英已经习惯了军营集体生活的严肃紧张和团结活泼,习惯了和战友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姐妹情谊,从来没想到——来到军校却会遭遇这样的冷遇。
这让她的心理难免有些落差。军校和部队,看来还是不太一样!
不过,蒲英毕竟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很快就调适好了心情,摆摆手让面色还有些尴尬的洪琳忙自己的去。
她则默默地走向门口,准备把谢治平放在门外的两件行李拖进来。
李青青冷眼旁观,心里感到一阵快意——后门兵就别想在这里受人待见!
她很快抢在蒲英前面,将门一下子拉开,走出去后,又突然回头通知道:“对了,你们快点收拾,七点半集合去洗澡!”
说完转身,却不小心撞倒了蒲英的箱子,她跺着脚,回头瞪视蒲英:“你怎么搞的?箱子也不放好?”
蒲英已经看出来。这位学姐是在故意找茬了。
她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李青青。
“我说错了吗?”李青青对她沉默的抗议有些不满,又瞪了她一眼。
但是一对上蒲英的眼神。明明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李青青却忽然感到后背心凉飕飕的一阵发冷,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看——没有吹风啊?
不知道自己刚才是被狙击手的杀气所伤的李青青,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蒲英不禁在心里暗笑。
这才对视了一秒钟。就受不了啦?真是——胜之不武啊。
她低头看看那个被撞倒的箱子,慢慢地蹲下身去。
蒲英的姿势很特别——腰部保持着正直,一手扶着没倒的箱子,上身侧斜着,另一只手去够那个箱子。
在行动上,她看上去比特殊情况的苗苗,弯腰捡个东西还困难!
洪琳听到李青青的声音,已经从门里冲了出来,见到这情况,急忙上前来扶蒲英。“班长,我来。”
“我没事!”蒲英坚持着自己将箱子扶了起来,然后提醒洪琳,“你刚才叫我什么?”
“哦……我知道了,以后再不叫了。”
洪琳的脸色有点黯然.刚才和老班长重逢的喜悦心情,此刻已经消减了许多,因为她也看出了蒲英的处境不太妙。
她一边帮蒲英推箱子,一边低声说道:“那个李青青,过几天就回自己队里了,你不用太在意她。”
“嗯。我以后就靠你罩着了。”蒲英开起了玩笑。
“别这么说,她们……其实也不难相处的。”
洪琳苦笑着,欲言又止。
蒲英根据过去了解的情况,再结合自己刚才的遭遇。已经感受到了地方新学员和战士学员之间那道若有若无的鸿沟。
她可以想象,洪琳之前作为五队唯一的战士学员,恐怕也没少受那些天之骄女们的挤兑。
现在,洪琳大概也刚刚和那几位能做到睦邻友好,自己还是别给洪琳添麻烦了。
蒲英是这么想的,洪琳却将照顾老班长视为义不容辞的责任。
进屋后。洪琳也不跟蒲英商量,直接把自己的被褥搬到了那张空的上铺,然后从被服柜里拿出预留给蒲英的那套新被褥,铺在了自己原来睡的那张下铺。
蒲英的腰部有伤,确实不方便住在需要爬高爬低的上铺,所以她也没有矫情,随便谢了一声后,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床铺。
这一收拾,她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正常人平时很难感觉到腰的重要性,这次腰椎受伤后,蒲英才发现——腰真的太重要了!
行走、负重、转身、维持身体的各种姿势……这些,都需要腰部来协调。它就像是运动系统的一个枢纽,躯体和四肢的大动作,几乎都离不开它。
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压实被子的动作,蒲英跪在床上刚压了几下,就因为腰部的酸痛导致胳膊使不上力,只好停下来歇着了。
洪琳动作迅速地整理好了上铺的内务,又走了过来,关心地问:“是不是新被子不好压?我来帮你压吧?”
“不用了!”蒲英不想浪费时间,果断地说:“新被子没一个星期压不出形来。我带了旧被子,就用那个好了。”
“行!”洪琳马上帮着她从行李里拿被子。
那五个表面上各忙各的、实际都竖起耳朵听着蒲英动静的女生们,相互使了个眼色。
然后一个女生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还是老兵‘牛’啊!哪儿像我们,新人新被子,只能老老实实地压两个月!”
其他女生或随口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