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晴和王恂,在怀孕的这个敏感时期,过的是接近于半隐居的日子。
所谓的半隐居,就是两个人几乎足不出户,但是也通过各种通讯工具,关注着外界的情况。
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头,王恂死死压着慕初晴,不让她的好奇心冒头,也不再让她参与各种外界活动了---保胎第一。
饶是如此,慕初晴却敏锐的发现,越是临近第七个月,自家男人就越是有些神神叨叨,每天盯着她看的样子,那个专注之态,竟像是近乎于惊惶。
惊惶藏得很深,但作为枕边人,却是瞒不过她的眼睛的---如果连枕畔之人的情绪变化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她也枉为人.妻了。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慕初晴采取的态度和她对于渐渐回来的,在美国初见并且结婚那一段渐渐回返的记忆的态度一样,都是采取了一种故作不见的,故作不知的沉默。
因为王恂始终在试图掩藏,而这样的态度,就决定了她更应该默默查找真相,而不是大大咧咧的,什么都直言以对。
这半个多月以来,她常常有梦。
这些梦境,有些她醒来的时候记不清楚,有些却记得十分分明,拼凑起来,大约也能让她将那块拼图拼个七七八八。
***
在赢得了十数万美元的第二天,他们决定结伴去游览周边的盛景。
laas是位于沙漠中的城市,但它周围也有极为壮观的自然风光---最邻近的,就是科罗拉多大峡谷。
慕初晴和王恂选择的,是坐直升飞机横越大峡谷的旅行方式。
但就是这个选择,导致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慕初晴是在惊呼,痛苦,和小腿肚抽筋的震惊当中醒过来的。
从高空坠落的恐惧和面临死亡的慌张,仿佛还残留在她的大脑皮层里,而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伸缩着,让她忍不住的紧紧揪住了身下的床单。
她想起来了。
飞机失事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必死,但一睁开眼睛,却正对上王恂焦急的脸孔。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她甚至不敢确信自己的感触是不是真实的,于是她重重拉下王恂的头,深深吻住了他的嘴唇。
黑暗里,她的脸孔骤然火烧起来。
王恂当时瞳孔中的震惊,说明了他根本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他们本可以不发生太多的交集,但就是她那一刻的不自信和害怕,以及依旧被恐惧控制导致的yù_wàng,才让事情变得那样的复杂。
“啪嚓”一声,王恂睡眼朦胧的打开了床边的夜灯,揉了揉眼睛看了她一眼,声音里还听得出睡意残留:“慕慕,怎么了?”
慕初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半响,她方才幽幽说道:“……我忽然想起,我真的不确定,你是不是爱我?是不是,我拖累了你?或者,这个孩子拖累了你?毕竟,那时候的你,的确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更没有想过,我们会有这个宝宝……我不确定,你的生活是不是可以像你的舜哥那样精彩,但如今,却被我生生拘役在了这个地方。”
王恂原本呵欠连天。
但她话到一半,他脸上的睡意已经一扫而空,等她说到了最后,他已经神色森然,眼眸张合之间甚至带着一种罕见的,锐利的像是刀锋一般的愤怒。
王恂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都想起了些什么?我当初是有过犹豫,我承认。但我从来都没有否认没有怀疑过,我对你的感情。”王恂一字一顿缓缓的说道。
他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也难怪你会这么想,你现在记起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不是么?实际上我固然动摇过,但我那时候要你打胎,为的只是你不会后悔而已。更摇摆不定的人,对感情无法执着无法坚定的人,不是我,反而是你!”王恂深深看了她一眼,慕初晴被他后来的话说的怔住,当下欲要再问,王恂却苦笑了一下,脸上的锐色全无,只默默拉过了被子,苦大仇深一样的遮住了脸。
哼,只记得一点点就来跟他算账,到底是谁欠了谁比较多啊!
算了,不记得最大,孕妇最大,算他倒霉,这大半夜的跟自己枕边怀孕的女人斤斤计较,他还真不敢!
慕初晴却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在难过。
她怔了好一会,王恂背过身去装睡,她愣愣盯了他后背好一会,忽然咬牙切齿的一下子扒住了他宽阔的肩膀,王恂一震,却死都不肯回头:“我是不记得了,但是你记得啊。我要是说错了,你就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我只是……我只是也会患得患失,因为这些日子和你相处下来,我很确定,我越来越无法承受,有朝一日失去你。”
听到最后,王恂浑身一震,这才骤然回头。一双漆黑如墨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愁容看了半天,却忽然“哈哈”长笑了两声,紧紧捧着她的脸“吧唧”重重亲了两口,笑道:“你要听,好,我讲给你听。”
***
故事从王恂嘴里说出来,就多了一些,站在慕初晴的视角没有看到的内情。
那一次飞机失事,并不是意外。
在赌场,他们赢了那一笔开始,就已经有人在注意他们了。
尽管十几万,在laas这个堕落而腐败的城市里并不算什么大数额,但是巧就巧在,王恂和慕初晴是两个外国人。
他们又是刚刚玩老虎机没多久就赢了这么大一笔数,再加上老虎机实际上的胜率,都是有过特意的设定的,而他们当时玩的那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