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一度混沌,模糊,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欣然但觉得全身关节酸痛得厉害,挣扎想舒展一下筋骨,努力地扭动身子,竟是徒劳!费力地睁眼,眼皮仿佛压了千金重般,意念不时涣散,感觉一直在黑暗中浮沉,强迫自己集中心力,强迫自己意识清醒。
终于勉为其难地睁开眼!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身体竟然像蚕蛹一般,被白绫裹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难怪全身这么酸麻。
头好痛!费力地转动头颅,眼前一片迷迷蒙蒙的红雾,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慢慢的,眼前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重重的红纱帷幄弥漫。这是在哪里?似乎似曾相识。
有两道凌厉的眸光,在她意识还瞢然时,直直触动着欣然的第六感。本能的警觉,让她一激灵,意识一下子清醒了。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赫然是政,他一脸的冰霜,粗重的鼻息拂过欣然的脸颊,挟裹热气,眼眸中喷涌的怒火几乎要把她燃烧。
“不是在做梦吧!难道竟然被政绑回望夷宫了。”遽然闭眼,暗自嘀咕,心中如捣鼓般,那一刻欣然突然感到胆怯了。
真的,暴风雨要来了!
“哼!闭着眼就能躲避得了吗?”政冷哼,不无嘲弄地嗔怒道。
对呀,终究要面对的,欣然想挠头,动了一下手,该死的绑带!手扭动之间,骨节间一阵生疼。悄悄地睁开一道眼缝,偷偷瞄一眼政,努力地想挤出一丝笑容,“君是不是可以先放开欣然,欣然好向君行参拜大礼。”欣然其实想说,全身都快酸痛死了,你还不放开我,一想这么向他求饶,要是被他拒绝,太没面子了,遂拐弯抹角道。
“在寡人眼皮底下溜走,想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痴心妄想!”政看她一脸无辜样,丝毫不上当,一句话就彻底打灭了欣然希翼他怜香惜玉的幻想。
“下药劫持欣然,这招已经够狠了!君还想怎么样?”欣然嘟囔道。
“拔了你的皮当箭靶子,剖开你的心腹,扯出你的胃塞上干草当蹴鞠踢,把你的皮肉剁成菹醢扮苦菜,也解不了寡人的心头之恨。”政难得一口气怒喷出这么多狠辣的措辞。
“你把我当蚩尤1了,我跟君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吗?”欣然冷不住噗嗤笑道,一脸促狭。
政从榻上一跃而起,在寝宫里踱来踱去,他这哪是生气,简直对她没办法,见到她的那一刻欣喜和迫切,早已将愤怒冲淡,可是这么轻易放过欣然,就是对她的纵容。
这么贸然地离开,一去就是两三个月,现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天知道他有多担忧她的安危。
这该死的小女子,逞强好胜,他想用已经丰满的羽翼庇护她,她完全不屑一顾,一心只有执念。
惩罚,一定要惩罚,让她刻骨铭心。
政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他几步冲到寝殿门口,甩身要出去。
“喂,好歹把我放开!”这么结实地绑着,难受死了,欣然顾不上他的怒气,嚷道。
“放开?你不怕寡人一时控制不住把你撕碎了!”政愤然丢下一句话,抬脚出去,“砰”地大门被关上。欣然听到他的呵斥,“给寡人看好了,有半点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切,啥人吗?怎么碰上这么一个狂躁的人!生气,生气,气死你自己好了!
蛮横,不讲理!那个该死的司马错,一脸的热心,竟然不怀好意。谁叫他一入函谷关,就欢喜雀跃,连戒心都没有了。这么容易就着了人家的道,行走江湖,在阴沟里翻船,定是被人笑话死。难怪父亲经常叮嘱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只知道在商业往来时为利益锱铢必较,现在看来人事要复杂的多。
哎呀!那些随从怎么办?他们究竟被滞留函谷关了,或被据之关外,还是已经回咸阳了。要是父亲母亲知道她突然下落不明,一定会担心死的。她本想先回清芷园,好歹把和政的事情跟父母交代一下,如今这般处境,岂不尴尬,即便要嫁入王室,也得告知父母,也得合六礼。
这个该死的政,做这么不顾后果的事,他想干嘛?他真想让她一辈子做咸阳宫的质囚。
哎!欣然长吁一口气,感叹,以后日日陪在这个坏脾气的家伙身边,日子恐怕不好过。
转眼间,欣然想起去邯郸遇上他,想起骊山别苑和他相处的点滴,想起去骊山狩猎时,他们之间有过的温馨,心里满心都是甜蜜。
可是,现在怎么办?政似乎很生气,怎么安抚他的狂躁呢?眉头轻蹙间,把《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过了一遍。发现这个时候,能用的只有美人计!
欣然呸自己不害臊,算了,反正现在回到望夷宫,在政的眼底地下混日子,见机行事,若是智慧不够,看老天成全不成全,拼运气啦!
至于父母那边,找个机会给他们捎个帛书,或许等政平息愤怒的时候,请他允许再回去一趟。
想到这欣然释怀了。
“来人!来人!”欣然叫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细缝,一个袅娜的身影从门缝里挤进来,向这边走来,是雪衣。
“姐姐,你怎么啦?”雪衣莺啭的声音响起。
“雪衣,你可以帮我松绑吗?”欣然带着期许,恳求。
“没有大王的准许,雪衣不敢。”雪衣咬唇,面色为难,怯怯地说。
“算了,不难为你了!你帮我倒盏水,我快渴得枯萎了。”
雪衣应声倒了一盏水,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