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经过一段长路,建阳宫的正门出现在眼前,中规中矩的宫殿,不显露过多雍华。
沈淑昭看着玉帘外出现的宫门一角,她知道,该到自己下去的时候了。
可是为何……
心里却有一丝不舍?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了身子,一路上相并的身肩慢慢分开,她从步舆上走了下来,离开了卫央的身旁,那抹让沈淑昭说不上来清幽的香气在鼻尖渐渐萦散开去,心里竟有些觉得空落。
步舆外面依旧是平和的景象,适宜的煦风,和规矩候着的宫人,可是沈淑昭却说不出是哪里奇怪,等她回想过来的时候,才终于明白,是自己的内心在变得奇怪。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她掩饰住这种慌乱的情绪,刻意对卫央说道:“民女在此谢过长公主相送,方才耽搁了殿下的要事,民女心有惭愧,殿下还是快些去皇上处吧。”
那个嫣红玉帘里的人只是安静地望着她,回道:“无妨,都是小事。不用送孤了,你先进去吧。”
这样云淡风气的语气,好像只是无关紧要似的。从她们在南苑遇见的一开始,沈淑昭曾以为卫央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然而自己现在却一点点地被她推翻着这个印象,长公主是太后的嫡长女,不论怎么说,向来位居高位的嫡系出身者,都对庶出有偏见,可是她却没有,反倒是每一次都能在恰巧的地方、恰巧地出现,然后解了自己的围。
这般运气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沈淑昭心里愈发想不通,但仍是辞别了卫央,朝着良嫔的宫内走去。
她知道自己前世是个怎样的不洁之人,那一份对女子动情的结果,她至今都刻骨铭心的牢记着。
而那样美的人,若再这样对她一直好下去……
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沈淑昭一路上心神不定,最终走到了良嫔的殿里,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里显得十分清冷。
虽然殿内住的是一宫主位,可是其装饰却低调得多,连一个小小顾美人的住处都比这里要明亮一些。
良嫔的宫女通报完以后就领着她进去,晦暗的屋内,沈淑昭也不知吸入了什么,引得她咳嗽了几声,之后手不自然地掩在鼻口,意识到这么做不太好以后,她马上放了下去。
“主子,沈二小姐来了。”
宫人说完以后就退了下去。
沈淑昭看着面前坐在梨花木窗棂下的女子,轻放下了手执的《漱玉集》,正温柔淡笑地看着到来的稀客。
这位也是十分美极的女子,然而当沈淑昭见过了长公主之后,她已经无心再多去在意谁的容颜。
见面之后沈淑昭对着她行礼客气道:“民女拜见良嫔娘娘,若打扰娘娘雅致,还望莫见怪。”
良嫔和善地回道:“哪里的话,沈二小姐能从长乐宫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实在不易,请坐吧,惜文,快给二小姐倒茶。”
沈淑昭望向良嫔手边的诗集,客气说:“娘娘对诗文很有兴趣,莫不是擅长写诗?”
“并没有,”良嫔低头嫣然一笑,“只是日子里来实在无聊,找些事打发着做。”
她的语气之间流露出深闺中独处的轻愁,望着良嫔眉眼之间的温柔恬淡,沈淑昭忽然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这样太过于无争的女子,实在不适合深宫,也许这就是她年纪轻轻,却就这么早逝的原因吧。
也正因为是这样性子的人,才不会像顾美人那样因为有利可图而很快地结为共谋。
既然没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就不能用之前的法子来对待。
沈淑昭转念一想,面露赞赏说道:“娘娘饱读诗书之事早就众人皆知,娘娘实在是自谦,太后听闻良嫔娘娘文采和书法都不错,所以特意让民女过来请娘娘,让您晨省以后留在长乐宫里替她抄写经书,不知娘娘近日是否得闲?”
良嫔听完后脸色如花颜绽放般悦然,忙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妾身如何不从?可惜妾身书艺并非如长公主般精湛,还希望太后不要嫌弃于妾好……”
“不会的,娘娘多想了。”沈淑昭宽慰道,眼前这个女人就如柔兔般纯良,既期待又有些紧张,自己前世那个“纯”的封号,倒真的应该封给此人才对。
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日,对这样的人不急于一时。
说完之后,她又和良嫔聊了些他话,也还算志趣相投,至少不乏味。
时辰眨眼就过去,连沈淑昭都不知道过里多久,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虽说建阳宫偏远地冷,但不至于冷到这地步吧?
她抬眼一看,外面天色竟开始被层层黯云遮盖,怪不得之前觉得闷热,原来是要下雨了!
她不由得笑道:“您看窗外——没想到方才还有艳阳,现在竟然快要有雨了,真不知怎么回去。”
良嫔稀奇地一同望过去,惊呼道:“怎会如此?明明还好好的,转眼就变天了,妾这就命人去给二小姐拿雨具来,赶着回去还来得及,若晚了就迟了。”
她说的没错,若这雨要下大了,晚上可就不好回长乐宫了,沈淑昭还是有些担心的,她赶紧起身告辞。
“二小姐莫急,妾陪你走至宫门。”良嫔说完后一边邀着她,一边陪着沈淑昭一起走到了门口。
“等一下!”快要走出去时,良嫔却出声让沈淑昭停下了脚步,她转身进入耳房,很快就拿出了一件大披帛,然后轻轻披在了沈淑昭身上,说道:“用